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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腔(52)+番外

小鱼是个喜鹊样儿的人物,叽叽喳喳老半天,蒋小姐也只是勉力笑了一下。

“四哥,你不知道,我刚才出了一个好大的糗!刚刚见到沈爷爷,我特别紧张,他忽然说女孩子抽烟不好啊,我心想我不抽烟啊!我还以为蒋骓不想娶我,背地里造谣说我坏话呢!”

蒋骓立马撇清:“我可没啊,你少赖我!”说着捏她脸上的一点婴儿肥,嫌弃道,“你可真丢人啊虞曦!多大了,兜里还放擦炮,还被我外公误当成烟盒了。”

“我哪知道!不是你说你二哥家有个小男孩儿也过来吗!我想着——”

小鱼嚷着,猛一下捂住嘴,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歉意看着蒋小姐。

蒋骓也露出头疼的样子。

沈弗峥淡淡笑了一下,缓解气氛:“你们玩儿,我出去抽根烟。”

蒋小姐抿着唇回头目送他。

这人气质冷,得衬霜雪,更孤高出尘了。

昌平园开戏的第二天,人通常比第一天多,那些生脸也不必一一认识,各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也塞过来玩,凑个热闹,开个眼界,真认起来也费劲。

这两天旁巍都没过来。

彭东琳沈弗峥倒是打过一次照面,身后跟着的保姆抱着穿粉袄的小姑娘,萍萍扭过身子甜甜喊他。

“沈叔叔。”

彭东琳便看过来,她受西式教育,又一贯是铁娘子做派,气势压人,皮笑肉不笑地动了一下嘴角:“真没想到,沈先生这么讨小孩子喜欢。”

沈弗峥手上带着黑色的羊皮手套,他走近,自然地脱出右手,用温热的手指拨了拨萍萍被风吹乱的细软刘海,没看旁边的女人,只淡声回着:“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要真心对她好,她就很容易有好感,没什么好奇怪的。”

园子里三餐都有安排,冷餐热食,厨子都能做,戏到晚上还有一场。沈弗峥很忙,打招呼的,搭话的,仿佛应付不完。

天黑得早,刚出饭厅,又遇到那家园林私房菜的老板。

对方点到为止地探听了一句:“我那鱼缸沈四公子现在还瞧不瞧得上?我是真心想送啊,难得见你喜欢。”

他这几天忙成这样,却没有一天不在想钟弥,半分刻意没有,总有各种各样的人,拐弯抹角地提起有关她的事来,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他脸上的笑容很淡很不费力,无任何错漏,一眼就叫人能看出这是沈弗峥。

答的话也很四两拨千斤。

“留着吧,也难得您真心想送,哪天好日子,我派人去取。”

脱了身,夜深人静,他听着杳杳传来的戏曲声,寻声而去,晚上换了花样,水榭上搭的戏台唱一出《胭脂宝褶》,水面寒气化作烟波,森森渺渺,同夜色纠缠,台下没几个人。

沈弗峥斜依在临水走廊的朱红柱子旁,周遭无人,他低头,取火点烟,隔着第一缕逸散出的泠泠烟雾,远远瞧台上一张花旦面孔。

一时出神,那张脸就变了。

变成钟弥在馥华堂拍杂志那天的样子,闭着眼睛,桃红眼线勾得清冷冶艳,美得动魄惊心。

她不知道,那时候他就在看她。

水榭的射灯投来放大的戏影,拂过白纸似的廊壁,他站其间,一双静然眼瞳,被照得时明时暗,明时如平湖浮光,暗时又似深涧积雪。

很长一段时间里,光一分分缄暗,雪一寸寸消融,周而复始。

旁巍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沈弗峥接起,呛风,轻咳了一声。

“又在抽烟?”

沈弗峥手伸出栏杆外,食指曲着,朝湖面弹了弹烟灰,目光朝廊走一侧看去,以为旁巍过来了,但没寻到人影。

“你怎么知道的?”

旁巍说他每年看戏的时候最爱抽烟,看不惯这种生生死死,情情爱爱的调调,也烦来来往往,没完没了的交际,最常用的理由就是出去抽根烟。

好友打趣结束,切进了正题。

“这两天忙昏头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沈弗峥问什么事。

旁巍说起因经过:“沛山前几天也下雪了,我投的那部片子在沛山取景,好像是现场威亚出了事故,靳月跟我视频,我见着了一个人。”

关键时候卖起关子。

沈弗峥却莫名来了一种预感,呼吸一时沉重。

“你好歹问一声,你现在一点都不关心钟弥了?那前几天老林干嘛还问我助理钟弥离校没有,你管人家在哪儿。”

沈弗峥确定了,思路清晰:“你见到钟弥了,她在剧组,她在剧组干什么?”

“当舞蹈替身,她是靳月朋友。”

沈弗峥记忆力好,还没忘记旁巍说的前情,声音一时如尘砂扬起:“她当舞蹈替身吊威亚出事了?”

旁巍立刻澄清:“我没说啊,我真的不清楚,要不是意外看见钟弥了,我压根不会关注剧组的事。”

为防沈弗峥不信,旁巍又说:“我家现在白布满天,一堆破事,你给我送来的这两个律师加班加点在交涉情况,我这几天连眼都没怎么合,这事儿差点都要忘了,真没逗你,杨助理过去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跟他联系,叫他安排,兄弟我也是仁至义尽。”

第28章 真喜欢 她开心就好

旁巍这通电话结束, 沈弗峥还没来得及喊老林过来吩咐事情,水廊一侧就有个男人身影模模糊糊走过来。

没走近,声音就传过来, 烟抽多了的声音,不仅听着哑, 说话都夹着咳声。

待走近了,到了亮处。

沈弗峥看清来人, 是沈弗良, 酒色浸得拉满红血色的眼球微凸,笑容夸张,显得有些醉酒疯癫。

“你说我这难得回京市一趟,东道主,你不招待——咳咳——招待招待?问了一圈人, 你躲在这儿, 怎么,没听说啊,阿峥什么时候爱听戏了。”

沈弗峥闻到酒气。

或许是心神不宁, 他此刻特别疲倦, 这种累怠不显山不露水惯了, 少了脆弱做筋骨,从外瞧着, 只显得他十分漠然, 即使说着客套的话,眼底都如冰湖, 没什么情绪波动。

“昌平园没意思?”

沈弗良按了几下脖子, 嫌道:“这麻将打得我犯困, 昌平园太正经, 这太正经的地方,我就待不住,你给我换个地方娱乐娱乐,我真得放松放松了。”

沈弗峥本来准备打个电话叫蒋骓过来,沈弗良不肯,连所谓兄弟情义都扯出来,叫他今晚一定赏光,难得他回一趟京市,这点面子也要不来?

那晚怎么说,也很像冥冥中注定。

一路霓虹开到会所门口,盛澎披着外套迎出来,说都安排好了。

这种酒肉场合的溜须拍马,盛澎最会,玩咖最知道玩咖爱听什么,三两句话就能把气氛烘到点子上,手臂搭着沈弗良的肩,嘴上应着沈弗良的话,相见恨晚的声音一听,这一趴少说要到天亮。

这家会所,不是那种挂着金光招牌,短裙白腿的姑娘夹道迎着,稍稍经营不善就被罚款贴条上新闻的夜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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