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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腔(19)+番外

“你也不喜欢周霖了?”

“不喜欢。”

钟弥烦了。徐子熠却像冷静下来似的,忽然扭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动静突兀,钟弥也下意识跟着看过去。

实则他们刚刚走出很远,此刻站在拱桥另一头,什么也看不到。

可这无声一刻,钟弥和徐子熠想的都是同一个人。

良久,徐子熠问:“那你现在喜欢谁?”

-

刚刚徐子熠来找钟弥,盛澎和蒋骓都看见了,目送那两人走到拱桥那头,盛澎收回视线,忽然想去看他那位四哥是什么反应。

沈弗峥站在桌边,手里一把正在晾墨的扇子,另一手拿着手机在接电话,看不太清脸上的神情。

在州市这些天,蒋骓替沈弗峥出面挡了不少宴会应酬,对徐子熠有点印象,启泰地产的副总带着儿子来跟他搭过话,叫他以后多关照。

一个启泰地产,还是副总。

蒋骓忽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啊。”

盛澎不能理解:“你管这叫寻常百姓?只要子孙辈不作妖不犯事,徐家少说能富三代,这是寻常百姓?蒋少爷,您这是没出过京市二环路,眼长头顶上了吧?”

蒋骓瞥了一眼还在打电话的沈弗峥,凑近盛澎说:“前几年,文化/部和书法协会办的百年艺展,钟弥外公的名字,排得比旁家孙家那几位都前。”

越往上去,圈子越小,壁垒越厚,说到底盛澎跟蒋骓也不是一路的苗子,盛澎没有在文化/部供职的爹,消息自然也没有蒋骓灵通。

“那章家怎么就没落了?”

蒋骓耸肩,小声道:“谁知道呢,有时候,官运这玩意儿,到头了就是到头了,再折腾就得拿命抵,急流勇退,也算是高招了,好歹章家现在还有体面,章载年这三个字拿出去还是有分量的,所以我才瞧不上那个姓徐的。”

最后这句愤慨稍显过头。

盛澎露歹意笑容,眼神暧昧起来:“唉,你看,你爸呢,对弥弥她妈念念不忘,你子承父志啊,这多好。”

“你瞎吧!”蒋骓压低声骂一句,眼风往沈弗峥那儿瞥了瞥。

盛澎望去,沈弗峥电话结束了,端端立在一盏柔黄灯笼前,油纸灯面上勾着鸾跂鸿惊的草书,风将灯笼吹得打转,光影也随之变动,忽暗忽明。

而他静立其中,摊看一把扇子,不知上面写了什么,他就那么静静地垂眼瞧着,忽而嘴角薄薄一掀,淡淡一抹笑似沉进什么不为人知的意趣之中。

盛澎悟了,却迟迟不敢信,望着蒋骓:“……有这么层意思吗?”

“那你猜猜,今晚没有钟弥,四哥他肯不肯出来?”

盛澎一下急了:“那把弥弥喊回来啊!”

蒋骓淡定得多:“你急什么,四哥都没急。”

-

钟弥准备回去时,看到游客手里拿了一盏精致漂亮的纸灯,上前问了店铺,就在附近,于是她也去挑了一盏。

下拱桥,玲珑十二扇门口还是人来人往,刚好听见盛澎的抱怨声:“这弥弥也真是,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跟四哥打了招呼,也要跟你打吗?”

“那我们等就算了,不能让四哥也一直这么干等着吧?”

沈弗峥说:“等就等,没事。”

钟弥听见了,嘴角没忍住翘了一个小弧。

她微抬下巴,眉眼生动,打马过长安般淌出一段风流意气,扬声道:

“沈公子,我这不是来寻你了。”

沈弗峥目光一转,越过游人。

她穿棉麻质地的无袖杏白裙,风琴褶,纤细手腕上叠戴彩宝手链,从拱桥高处走下来,打一盏纸糊彩绘的金鱼灯,暖光融融,站在数步之外。

天太闷热。

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纸扇在他手上打开,扇面一摇,燥气不减的风混着甫干的墨香,钟弥就见他额前发梢微微掀动,一双眼,映缀灯火,看人时却波澜不惊。

钟弥的呼吸仿佛随着远远的一息扇风,倏然一浮。

那是心动难抑的滋味。

第11章 小齿轮 当代资本家果然没叫她失望

钟弥提着金鱼灯走近。

“你们一直在这儿等吗?旁边也有一个店——”

沈弗峥打断她的话:“你好像知道我会一直等你。”

连什么时候回来,在哪里碰头都没留一句。

这话是盛澎刚刚说的。

沈弗峥听了不以为意,不专业的导游做出任何不专业的事,不都很合理么?

钟弥表情不解。

“之前也是。”

那晚应下当导游,丢下一句“我会去酒店找你”就走了,彼此既没有联系方式,她也不知道他哪天就会离开州市,又或者考虑到她来酒店找人时他会不在。

“你好像默认我会等。”

倒真是疏忽,钟弥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些,这会儿有点没心肝地说:“那你也可以不等。错过了就错过了呗,我外公说,错过就是没缘,没缘也不必可惜。”

沈弗峥就看着她:“那我跟钟小姐算有缘无缘?”

钟弥吸住一口气,挺可爱地摇摇头,像只小拨浪鼓:“不知道。”

“你之前不是说还给人看过手相么?不会算?”

钟弥接着摇头:“我不擅长算命。”

沈弗峥不解:“那你靠什么给人看手相?”

被人近距离盯着,那股子面对这人特有的尴尬又来了,钟弥想想,小声回道:“靠……靠胡说。”

沈弗峥出乎意料地笑了:“那你现在也可以胡说。”

钟弥很有讲究:“胡说也是要有准备的,现在电话诈骗还要写文案练话术呢,我也不能张口就来,下次见面吧,下次我——”

话就这么停了一下,面前的人很自然接过去。

“下次?”

钟弥不知那两个字是不是反问,又是什么意思的反问。

在今夜之前,每次分别,或有毫末心动如星火微烁,她都不曾考虑过与这个人是否还有相见重揖的缘,可不久前,徐子熠问她现在喜欢谁,她说没喜欢谁。

是敷衍,却也像心虚。

徐子熠刚刚说她看沈弗峥时有点怕。

本以为他眼瞎胡扯,此刻钟弥忽然想,那会不会可能是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近情情怯的一种拘谨。

想到沈弗峥刚才说她不知道他的行程,他可能随时会离开州市。

钟弥抬起头问他:“那,还有下次吗?”

“有。”

钟弥惊讶他答得这么干脆直接。

又想他无论提问还是回答好像都从容,外公虽然说他们年纪上并没有差一轮那么多,但数次相处下来,她却觉得他远不止大自己八岁。

沈弗峥朝她亮了亮扇子,“你这字,是你外公教你的?”

“嗯,我练得不勤。”

“那就是悟性很好。”

“谢钟小姐赠墨宝。”

琴棋书画已经夭折两位,现下挨了夸,钟弥心情很好:“那你得还我点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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