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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腔(160)+番外

他一直知道和钟弥的年龄差距,但却从没真切感受过这种因年纪不同而产生的思维壁垒。

直到那个吻结束,他像说完一番金玉良言一样,很认真地问她:“弥弥,你确定想要被这样对待吗?”

她没有说话,脸通红,像被亲懵了,但看着他,心跳砰砰的失语表情,也不需要答案了。

他自负大她许多岁,应该是老师,实际上,是钟弥给他上了一课。

她真的喜欢。

小姑娘不要金山银山,不要经验道理,也对在他肩上踩一脚去看看更远的风景不感兴趣,她要在意,要喜欢,要当下的开心。

他陷进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情绪里,像兑了水的柠檬汁,酸与涩都淡到不易察觉了,是一种过期的自责和愧疚,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下一个吻里,捧着她的脸,吻得格外温柔。

血本无归的赌徒几乎都败在一句话上,我总不会一直输。

所有执念都一样。

包括那时候他心里想的,小姑娘要的一点开心而已,我总不会给不起。

结果都一样,都要栽进去。

起初他不自知,仍然觉得自己是个有所图的商人,想得到先付出,钓鱼都要先下饵,他对她好,宠着她,惯着她,不过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再后来,道理也不能讲了。

因为讲不通。

圈子里的人私下聊过,最怕这种小姑娘痴心不悔,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能收场,彼此难堪。

他比较走运,遇到一个不知道痴心不悔为何物的小姑娘,年纪虽然小,人却不好糊弄,难伺候得很,心里像有一杆秤,她自己掂量掂量,半点不舒服不合适马上就敲退堂鼓,保证体体面面,绝不叫彼此难堪。

起初,这福气不太好消受。

后来也习惯了,他对处理令她不高兴的事很有成就感,相比于强颜欢笑,他更喜欢她坦白自己真实的感受,好像他无法做到的事,成全她,也是一种另类的圆满。

当她快乐,他也快乐。

当她自由,他也自由。

包括忽然有一天,她在饭桌上说想当沈太太,万一以后当不了,觉得有点丢人,他也只是想了一下说:“那就当吧,免得你丢人。”

他对她有求必应到自己也曾好奇,还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的。

何瑜说不懂他到底喜欢钟弥什么,比她漂亮的小姑娘不是没有,会跳舞有才艺的姑娘更是一抓一大把,他以前也没多瞧过谁一眼,怎么偏偏就看上钟弥,还非她不可?

爱从不讲道理。

它可以是一个自私利己的人,最慷慨的分享欲。

……

钟弥跟沈夫人在裕和里29号私厨见面,吃了一顿饭,当天小姨不在,倒是叮嘱了厨房用心备菜。

何瑜自然知道章载年的旧居就在附近,也知道那屋子早就被她的儿子费周折买下,物归原主。

钟弥和何瑾住得近,平时来往也密切,而她亲妹妹开的这家私厨,她自己倒是很久没来光顾过了。

何瑜是聪明人,沈弗峥已经让她明白这份体面的母慈子孝少不了互相体谅抬举,她不会再对钟弥多加为难,只是热络也称不上,能彼此笑着说话维持表面上的亲切已经算是进步了。

收了钟弥送来的礼,何瑜叫她替自己向章女士表达谢意,又问了一句章女士去求的吉日定下没有。

聊天过程还算和谐,跟钟弥预想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到底是母子,何瑜和沈弗峥身上多少有些相似之处,比如,明面上的温和,骨子里的强势,只要他们愿意,俯下说话都有一种叫人如沐春风的本事。

只有一点,钟弥倒是意外。

何瑜叫她不用担心小姑姑,哪怕日后常相见,也都是家里的聚会场合,再不满意,也会心里有数,不会叫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钟弥很乖巧地应了话。

临行前,何瑜还提醒她跟沈弗峥月中回沈家老宅吃饭。

钟弥点头,在门口将何瑜送上了车。

月中,沈家饭桌上,不仅有蒋骓,还有小鱼。

这是小鱼第一次来沈家老宅吃饭,两人年底就要结婚,结婚不比订婚,事情比钟弥他们赶得多,饭桌上话题也多数围绕着蒋骓和小鱼的婚礼。

不知道是第一次来沈家吃饭紧张窘迫,还是不愿多聊结婚的话题,好几次小鱼都温温笑着,将话题转到钟弥身上,问,弥弥你们怎么打算的?

钟弥便如实说,订婚的日子在来年开春,许多事还没有定。

到底是孙子和外孙都有了喜事,一家子聊起婚嫁事宜,老爷子听着也高兴。

钟弥和小鱼被喊过去坐在他近旁下首,一左一右,剥橘子,掰核桃,陪他说话,他面上总有笑,和蔼宽容,神情瞧着都比平时更慈眉善目些。

大伯母想到自己远嫁国外的女儿,可能是性子不同,弗月都少跟老爷子这么亲热过,惹老爷子不高兴的场面倒是历历在目。

沈家人好像天生没法儿跟人掏心窝子,个个都冷淡,有十分也只肯露三分,不真实,哪怕是表面瞧着最温和有礼的沈弗峥也是如此。

所以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受他们喜欢的,也都是鲜活热烈的人。

心头思绪重重,终了,大伯母也只笑着感慨,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之后十月,是沈弗峥生日。

当天他因公出差,人在南市,钟弥结束舞团的演出,立马坐车南下。

他事先不知道,他前天从京市离开,钟弥还装出一副今年不能给他过生日的遗憾样子。

他那位助理也欺上瞒下给钟弥打配合。

待沈弗峥深夜应酬回来,套间的门朝里一推,迎面一条玫瑰道,鲜花簇拥,银色的气球挤满天花板,连脚下都是一路花瓣。

布置得像什么俗套的求婚现场,而他站的女主角的位置上。

因有长辈在场,今晚应酬沈弗峥喝得稍微有点过量,酒到微醺,本打算一回来就休息,思维不比往常,慢了一拍才想起来去问助理这是什么情况。

一转头,早不见助理人影。

他立刻了然,薄薄唇角随之勾起一抹弧,他身边除了钟弥,没人敢借他们这么大胆子。

于是朝里走,踩上软毯花瓣。

“弥弥。”

本来打算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但没想到,面还没见上,就已经被隔空点名,钟弥手上抱着一束花,瘪着嘴,扫兴地走出来说:“这怎么猜到的啊?”

你看这满屋子红玫瑰,她已经尽量往一些不常规,跟自己风格不适配的方向去弄了,就是要意想不到的效果。

没想到还是被他猜到了。

难到是他助理?还是老林?提前走露了风声?

沈先生是一位好老板,立刻为自己的下属和司机解释,说他们唯弥弥小姐的命是从,嘴巴闭得比门还严,半点消息没提前透露给他。

他说是自己猜到的。

说着望望身边的玫瑰海,花太多,香得都有些冲鼻子,他对钟弥说,这太胡来,敢在他落塌休息的酒店房间这么胡来的,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非常好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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