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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腔(154)+番外

钟弥没有海鲜过敏的事,也在这一刻真相大白。

她津津有味吃着沈弗峥剥好的蟹腿肉,很有道理地说:“是对剥螃蟹过敏,现在有人帮我剥了,我当然就不过敏啦。”

外公笑着说她,天下十分道理,她一个人占了九分。

桌上放着四只小杯子,都倒至半满,一齐碰杯后,钟弥喝完自己的一小杯,再去喝外公的那一小杯。

“仪式要有,但你酒绝不能沾,我帮你喝。”钟弥笑嘻嘻说。

外公本来就嗜酒,只能看不能喝,笑着摇头叹气。

钟弥便言之凿凿:“健康要紧!”

果酒适口,度数却不低,这种酒的后劲上得也迟,等桌上碗盘被蒲伯收去洗,她想帮忙,人才晕眩了一下,脑袋一片涨热。

外公说她这是喝多了,叫她赶紧去睡一觉。

小厅里有一张年纪比钟弥都大的凉床,铺软席,特别适合夏天睡午觉。

钟弥晕晕乎乎躺在凉床上,嘴里还絮絮叨叨跟沈弗峥说自己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这巷子里还没有电改,一打雷,整条巷子的电都会断掉,有时候夏天晚上在外公这边睡,停了电,就把这个凉床放到院子里去,外面凉快一点,但蚊子也多,点蚊香都赶不走,外公就拿蒲扇给我扇风赶蚊子,睡着后,电又来了,我每次早上醒来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抱回到房间里的,外公就说我,打雷也不会醒,睡着了像只小猪。”

沈弗峥翻着钟弥小时候的相册,翻开的页,正停在她六七岁的时候,小姑娘粉雕玉琢,不大爱笑,总是很傲气或者很俏皮地盯着镜头。

听她说这些事,又看着她小时候的样子,沈弗峥能想象当时夏夜停电的画面。

他敛下目光,看侧躺着的钟弥,粉嫩脸庞透着醉酒的红晕,眼睛反而更显得单纯清澈了,似两汪泉,看着他,一下一下地眨。

情不自禁,他伸手指在她软软热热的脸颊戳出一个小窝,说:“现在也像。”

第74章 回应者

◎愿受长缨◎

进九月, 州市很快落了第二场雨。

绵绵湿雨笼罩天地,终于在感官上将延迟的节气邀进秋天,钟弥家院子里的水泥台阶, 被哗哗流淌的水迹洇成深灰色, 躺几片泛黄树叶。

淑敏姨一早忙着帮钟弥收拾回京要带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清扫。

长途坐车吃太饱容易不舒服, 钟弥在早餐桌上没什么胃口。

瓷勺舀几口小米粥往嘴里送, 油条撕成小块, 撕到一半发现量太多,自己吃不掉,便把剩下的一半分给对面的沈弗峥, 扭过头, 她对从楼上忙到楼下的淑敏姨第二次说:“够了淑敏姨,用不着带那么多东西啊, 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淑敏姨闷头干活,只说:“你们先吃,我再想想有没有忘带什么。”

收拾停当,淑敏姨从楼上下来,手里不忘给钟弥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针织衫,交代她今天下雨降温,别顾着爱美穿裙子,小心感冒。

吃完饭,钟弥很听话, 把外套穿在浅绿色的吊带裙外。

章女士一早去戏馆开张,再回来, 见客厅行李箱摆放好, 又清点一遍钟弥要带的东西, 确定无遗漏。

淑敏姨将东西送到后备箱,老林搭着手,之后两人便在门口临行嘱咐几句,送钟弥和沈弗峥上了回京的车。

小雨初停,绿化好的城市,经济不一定发达,有一点很明显,空气好,宜居怡人。

钟弥按下车窗,雨后的风,自带一股降尘的湿,扑面而来,软软润润的。

往远处看,是陵阳山的苍绿山尖,隐隐可见寺庙金红的琉璃顶,雾岚围绕,匿在葱郁林涛中。

这一趟,沈弗峥来州市待了几天,也见了一些钟弥的亲友,这种社交场合他驾轻就熟,哪怕一桌子都是初见面不认识的远房亲戚,也从容不迫。

既无高高摆起的架子,也不见过分亲和,肃如松风,疏疏有礼。

年长的叔伯聊实业,年轻的同辈讲互联网虚拟经济,他坐在其中,都能不咸不淡应上几句。

那一身清贵淡漠的气质,钟弥一早领教过妙处,天生有叫人受宠若惊的本事,好似他本不是什么随和可亲好相与的人,偏偏肯敬重,肯抬爱,给你好颜色。

钟弥和女亲戚坐一起,在一旁瞧得清清楚楚,这人也没干什么,连服务精神都欠缺,茶水都是年纪更小的同辈殷勤斟上的,却独独他赢得满场好评。

州市是钟弥外婆的籍贯地,这边的亲戚对京市沈家了解不多,外公介绍沈弗峥也只说是一个京市老友的孙子,同弥弥有缘认识的,如今做一点投资生意。

至于是怎样的投资生意也不细讲,更没提州市这两年的古城区改造,其中的京市资本与其有关,忙前忙后露脸的是盛澎父子,幕后坐镇的是这位沈四公子。

四月结婚的表姐,已见孕肚,还要被丈夫使眼色支去厨房削水果,大概是表姨从小将她往淑女楷模培养的后遗症。

长大了,贤惠劲儿也不能落下。

章女士没朝这个方向管过钟弥,所以她既无除了漂亮之外的半点好名声,也从不忍半点委屈,受累服务他人。

见表姐扶着后腰,脚步不大自如往厨房走,她一时心软,主动过去帮忙。

两人在厨房给瓜果削皮。

表姐过来人似的跟钟弥传授经验:“能早结婚就早结婚,你现在大学刚毕业不久,年轻漂亮,等再过个几年,那些花儿朵儿一茬接一茬地冒,你就难保证是最年轻漂亮的那一茬了,结了婚,好歹有个保障。”

她自顾说着,从半开放式的厨房,往外看了一眼。

钟弥那位京市的男朋友气宇轩昂,鹤立鸡群,说是三十来岁,皮相比岁数显年轻,气质又更沉稳些。

京市商人,家里又有人从政,年轻的时候是喝洋墨水的高材生,上了点年纪,是财富地位赚到盆满钵满的生意人。

样样好处都占尽了。

她收回目光,对眼前的钟弥说:“他这个条件,这个年纪,都没结婚,不会是不婚主义吧?你可别被人拖着,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拖一拖就不值钱了。”

她本来还有小妙招跟钟弥分享,比如,对付这种有钱有势不愁吃穿偏偏拖着不肯结婚的成功男人,如何才有效。

他可能不向往婚姻,但很多男人到了岁数,都很希望有个孩子。

母凭子贵,古话不是白说的。

表姐话没来得及说完,只听“嘶拉”一声,钟弥吃劲地把红心柚对半掰开,抬眼看向她,不解地问:“谁规定女人的青春的就几年,拖一拖就不值钱了?”

章女士四五十岁,依然魅力不减,这些年追求者络绎不绝,上下年龄差能有二十多岁。

年轻漂亮当然是优势,但拿年轻漂亮这种终归虚无的东西,当唯一的本钱,完全是把自己放在必输的位置上,年纪稍大一点,就要担心自己优势不再,要靠生孩子来添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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