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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腔(129)+番外

周霖支吾片刻,吐声道:“……我是觉得他很不尊重人,他平时也这样对你吗?”

钟弥想了想说:“好像是这样的,他很喜欢砸钱。”

周霖正要开口。

钟弥先一步,接着话说,“不过我跟你不太一样,如果我不喜欢我就拒绝,喜欢我就开开心心拿着,拿了好处又说别人不尊重,我……我不太理解这样的做法。”

周霖目瞪口呆许久,愣愣说:“我没想到,你现在变成这样了,高中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

钟弥知道他说的不一样是指什么。

那会儿徐子熠有富二代的光环,又很会花心思打扮,在校人气颇高,而他埋头学习,似乎只有成绩出彩,很多女孩子喜欢徐子熠,也会让他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但唯独钟弥。

女孩子里最光彩耀人的钟弥,偏偏选了他,大概曾给过他很大的自信和鼓励。

他不仅觉得钟弥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也理所当然觉得钟弥要一直远离权势钱财,保持在他心里白月光一样的人设。

钟弥继续说,“你有点偏激了,别人谈什么恋爱不是由你评判的。每个人,不同阶段,谈恋爱的方式都会不同的,我男朋友他很忙,你觉得他那样的人怎么谈恋爱才叫尊重人?发现情敌就去宣誓主权,最好跟对方约一架?用拳头说话?不能粗暴砸钱,是要把人民币折成星星纸鹤,放到玻璃罐子里才算表达用心吗?”

周霖神情一拧,意识到自己特意来找钟弥不过是忍不下一时意气的幼稚。

不肯承认的方式是反问。

“那他以后会娶你吗?”

这句话,仿佛是什么百试不爽的杀手锏。

钟弥真的想笑。

沈弗峥的前女友,她自己的前男友,怎么人人都觉得,她一定会在这个问题面前崩溃失态,痛哭流涕才合理。

“为什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嫁给他?万一我不愿意呢?你一边说他不尊重我,一边默认我是男人的附属,这是你尊重我的方式吗?”

说完,钟弥真笑了一下。

不再看他哑口无言又急于解释的表情,拎着包,从他身边擦过。

坐在车上,钟弥想,沈弗峥可真可怕啊。

千万不能被他那副温润公子的外表蒙骗,一个人能站至高位,怎么可能只是凭一张好皮相。

连性格温和也是假的。

最好的杀伐气是兵不血刃,他早就过了事事亲力亲为的阶段。

亏她在日本泡温泉,玩得最开心的那两天,还在心里悄悄担心过他在他家里的处境会不会越来越难,腹背受敌,还要这么高调带她出门玩,而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现在想想,谁敢反对,他会不会让对方好过也是未知数。

第65章 这一生 许多迷津不可自渡

周霖来找自己的事, 钟弥没跟沈弗峥说,倒是放进心里,时不时就拿出来想一想。

吃醋这两个字落在他身上太肤浅, 总觉得有一种更恰当的解释。

只是她一时想不到。

京市落雪的深夜,钟弥在城南别墅等沈弗峥回来, 她知道他今晚是跟谁吃饭,除他父母, 还有孙家的人。

自昌平园开戏后, 他跟那位孙小姐便算正式见过面了,之后两家所有来往都可默认成一种变相的撮合。

沈弗峥和他父母能成为一家人不是没有道理,各自执着,又互相应付,给足体面。

今天冬天, 钟弥往城南跑了不少次, 她现在很喜欢他负二楼那间摆满瓷器的玻璃房子,喜欢躺在那张豇豆红的躺椅上,闭着眼。

她偶尔有种幻觉, 觉得自己也是其中一只花瓶, 是没有情绪的静物。

沈弗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钟弥完全没察觉。

“怎么忽然这么喜欢待在这里?”

听到声音,她才睁开眼。

钟弥望见他。

西装外套脱了, 白衬衫外是一件深灰的修身小马甲, 腰线勒得很窄,宽肩长腿, 光在那儿站着身形就十足压迫, 幸而一侧手上提了一盒三只装的蛋挞, 平添几分地气。

“沈先生今天好帅啊, 你见父母需要穿成这么正式吗?”

“有外人在,总要礼貌一点。”说着,他走到钟弥身前来,屈膝蹲下,递上暖色的纸盒,“快点吃吧,要凉了。”

今天晚饭吃得早,钟弥忽然想吃这家的蛋挞,问沈弗峥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没过打烊时间,路过饼店能不能带一盒回来给她当夜宵。

酥皮松脆,咬一口掉渣,钟弥用另一只掌心接住,余光里是一只斗彩抱月瓶,她呆了一下,为时已晚地问沈弗峥:“……这里是可以吃夜宵的地方吗?”

沈弗峥微仰首,在她嘴角揩去一小粒酥皮渣,之后拇指就停在钟弥唇边,触感温热,目光扫过周遭那些冷冰冰的昂贵瓷器,说:“随你了。”

钟弥便得寸进尺:“有点噎,我还想要一杯蜜桃汁。”

沈弗峥望她一眼,起身替她打电话,他叫厨房那边榨一杯蜜桃汁送过来。

慧姨回他:“沈夫人刚到客厅。”

距离近,钟弥既听到电话里的内容,也完全看清沈弗峥的表情变化,仅仅是放松的眼帘微微抬起。

“叫她等我一会儿。”

钟弥心想,看来他今天晚上虽然故意打扮得“礼貌”,但也干了一些不太礼貌的事,能惹得沈夫人这么晚了还要亲自登门来教育他。

慧姨又说:“沈夫人说想见一见钟小姐。”

刚吃完一整只蛋挞,听到这句话,钟弥鼓着腮,更噎了。艰难将一口食物吞下去,舔舔唇,也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吃了。

第一次见何瑜,钟弥穿着毛衣伞裙都没将打扮换得更隆重一些,而沈弗峥上楼摘了表,脱了小马甲,动作利落,折起衬衫袖口,走过表台,挑出最贵的一只戴在腕骨上。

那只表,钟弥有印象。

他三十岁,他妈妈送他的生日礼物。

钟弥抱着蜜桃汁,嘬着吸管,靠衣帽间门边猜测,他戴那只表的样子像是拿上什么趁手的兵器,待会儿的会面,应该是速战速决。

做女人活到何瑜这个年纪,所谓保养好,绝不仅仅是面上少些皱纹,富家太太一身的优渥松弛才是精髓。

钟弥素面朝天走进会客厅,在何瑜抬眼看来的第一眼,露出一个得宜微笑,道了一句:“沈夫人,晚上好。”

这个称呼在何瑜意料之外。

稍一想,也是情理之中。

能叫她那个嘲讽遍京市大半名流的亲妹妹一再赞赏的小姑娘,绝不是什么逢迎讨好的谄媚之辈。

何瑜也露两分场面上的笑意。

“果然很漂亮,你妈妈当年就是京市出名的大美人,你们这一家子的气质,真是一脉相承。”

沈弗峥带着钟弥入座。

佣人送来泡好的茶,很快退下,他提起紫砂壶,徐徐斟进小杯里,眼睫垂落,掩住眸中情绪,对何瑜说:“这么晚不睡你的美容觉,特意来我这儿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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