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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腔(110)+番外

钟弥似逼供一样着急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语气平平,又似乎被她逗出一点笑声,说:“我在想,我跟你说的每句话,的确不能保证都是真的,你也是成年人,有时候也要学会分辨和质疑。”

分辨和质疑?

钟弥脑子一瞬间负荷过重,混沌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分辨出任何,也不知道该质疑什么。

“我要分辨质疑什么?你举个例子看看,作为交换,你举的这个例子,我不计较你为什么说假话,而且会重新考虑你的真实想法。”

“确定吗?”

“确定啊。”

钟弥做好准备,等电话里淌过几秒安静,就听到一道颇有条理感的成熟男声说。

“就比如——”

“你这次回州市,我说你很久没回去了,这次回去多陪陪你外公和你妈妈,我的真实想法是,我希望你快点回来,我希望你多陪陪我。”

话落,电话里陷入空前的沉默。

钟弥搭在桌沿的脚,圆润脚趾已经颗颗蜷缩紧绷。

过了许久,她多余解释一句。

“……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已经陪你很久了。”

“我知道这很无理,所以说了假话,”稍稍一停,他补充一句,“但也希望你可以分辨质疑。”

钟弥持续失语。

这一刻,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不久前拨电话给沈弗峥时自己是什么心情,恋爱的魔力真不可思议,多巴胺分泌上头,什么烦恼都能抛到脑后。

更有魔力的是沈弗峥。

他总能不声不响就带动她去沉浸投入,床上床下都是,就好比此刻,他暗示想她,不过三言两语,钟弥的心就跟被小勾子吊起来一样,反而成了相思病更重的那个,恨不能今晚就飞回京市见他。

“给你买明天下午的机票,到时候让司机去接你,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以前只觉得这人像老狐狸,现在需要思考这是什么品种的男狐狸精,虚假的稳重皮囊,好大的勾人本事。

钟弥深深吸一口气,最后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声音。

“好。”

“突然改行程,跟妈妈外公那边好交代吗?”

钟弥心情复杂地弯起唇,心想又说假话了是吧?精致利己的黑心资本家,你会在乎我不好跟家里交代吗?

“好交代啊。”

钟弥故意说得大大方方,“我就说我遇见妖精了,失了心智,现在谁都别管我!”

沈弗峥失笑,低低顿顿的笑音,沉醇磨人耳朵。

“等你。”

钟弥硬是拔高主题:“等我回来降妖除魔!”

他既应和又纵容:“等你回来随你处置。”

第57章 你们好 不是沈太太胜似沈太太

司机在机场接到钟弥, 先往舞团开去。

九月份有惯例的外地演出,团里开大会前,通常以各个舞剧为单位的小组内部也会私下开个小会。

钟弥今年刚进来, 很多事还不知情。

师姐在微信上临时通知,说看她朋友圈这几天回老家了, 要是过不来也没关系,也没什么大事。

作为新人, 钟弥更不敢搞特殊化, 问了具体时间,回复自己已经落地京市,很快就可以赶过去。

随即让司机改方向去舞团大楼。

去了才知道,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嫌团里订的食宿标准低。

钟弥本来以为组里开会讨论的是愿不愿意自己贴点经费,没想到只作通知, 她们组人美心善的富婆姐姐一力承担开销, 按团里流程,还得填两张表交到财务那边。

鼓掌欢呼,填表。

半个小时, 钟弥又从舞团后门出来。

后街道连着附近一所小学, 正是放学时间, 人挤人,车挤车, 熙来攘往。

高温将马路晒得热浪滚滚。

司机站在车门边, 看到钟弥身影,一时呆住, 惊讶如此速战速决, 跟钟弥说:“刚刚林叔打电话过来, 问咱们到哪了, 我还说您临时有事改去了舞团,林叔问您这边什么时候结束,我还说恐怕要很久。”

这新司机也跟老林沾亲带故,年纪不大,也是当兵出身,跟钟弥说这话的时候,手上还傻愣愣托着一份冒热气的小吃,看样子是真觉得钟弥一时半会出不来。

钟弥拿手掌撑小棚,在眼前挡着日光,蹙眼往旁边看,说没事。

司机已经腾出空手,慌忙给钟弥拉车门,“这外头热,您赶紧上车。”

作势就要往旁边的垃圾箱里扔手上的东西。

钟弥喊住他:“唉!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旁边买份冰。”

司机说要替钟弥去,钟弥对他一笑说不用。

“你不知道我爱吃什么口味。”

等钟弥买完冰沙回来,司机那份小食也扫空干净,启动车子跟钟弥确认行程,说这时段,路上很可能堵车。

“林叔电话里说沈先生这个会大概要开到六点半,咱们过去,也差不多。”

钟弥笑盈盈点头。

车子没开多久,钟弥手机响了,一通电话时间不长,钟弥说的话也少。

司机就看着那份抹茶味的大份冰沙,浇了奶油的尖顶只动了一小块缺口,其他部分,就在车程中,静放在钟小姐膝上,一点点融化。

而钟小姐脸上一点笑也没有了。

他小心翼翼看着车镜里的人,“钟小姐,要听点音乐吗?”

“不用了,谢谢。”

司机不敢再多试探,等绿灯时,给老林发去消息汇报,余下路程便安安静静开车,把钟弥送进入夜的CBD,小小的车子,在高楼间缓缓停下。

下车前,钟弥把手里由冰成水的盒子递给他:“能帮我找个地方扔掉吗?”

沈弗峥不常在这里办公。

作为董事,一年到头可能也就重要会议需要出席。

会议桌上也谈不了什么新鲜事,因真有什么新项目新改革,在这件事能拿到会议桌上谈之前,早就私下以娱乐消遣之名碰面谈过。明面上的对垒,不过是私下出现了不同的利益拉锯。

所谓大局,自古都是变相的权势苟且。

钟弥上了老林的车,没多久,另一侧车门就被人拉开了。

车外站着沈弗峥。

烟灰衬衫,黑色西裤,深沉冷色很是疏离。

两人的表情本来一个冷淡,一个低落,都透着麻木,车里车外,对上眼,看了会儿,居然同时露出笑。

沈弗峥心情轻松不少,手里几分文件随意往车椅后一扔,坐上来,问她:“怎么瞧着不高兴?在舞团受人欺负了?”

钟弥摇摇头。

“不是。”

这个夏天好像太热,但她又过得太充实,有点无察。

“我养的小雀死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暑,刚刚老戴还在电话里安慰我,说我已经养了好几年,用不用笼子关,都是要死的。”

“我见过的那只?”

钟弥点头,嗯了一声。

她手臂一伸,伏在沈弗峥肩上,闻到他脖颈里带着夏日汗息的松木香。

他身上的严整气质有种天然的秩序性,好似内核稳定的强大机械,叫人信服的同时,也叫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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