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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39)

曲开颜确实气色不好,因为她一夜没睡。再作势忸忸怩怩的,落在男人眼里,是不是就是他们热衷的楚楚可怜。

她不得而知周乘既的心里。

但是绅士品格的他,却没有拒绝她。

“好。”

于是,一早奔波忙碌的周工,取车的路上给助理打电话,他晚点到公司,来不及了,客户那头改电话会议。

“回去,我自己整理修改节点,小组再议吧。”

挂了助理的电话,周乘既与曲开颜一前一后走到他泊车的地方。

老城区向来停车难。对于外地人,更是只能依靠导航作耳目。周乘既过来的时候,茶楼附近的停车场已经没位置了,他绕了一圈,最后没所谓地捎在马路牙子边了。

违停的不止他一个。

自然,吃罚单的也不止他一个。

曲开颜跟在他后头,错错身,看到他车窗上赫然的罚单,有些讶异,也有些懊悔,“你怎么停这了?”

赶时间的人,刻不容缓。一面揭掉他挑衅规则的教训,一面朝身边人,“上车。”

第22章

曲开颜牵开副驾的车门, 周乘既还没上车。他站在驾驶座车门外,探身来收拾他扔在副驾上的事物。

风衣外套,笔电,一条领带, 折成A4大小的图纸, 还有一管卷轴的在配套的图纸筒里。

主人悉数全拾掇着扔到了车后座上。

说实话, 他这囫囵抱扔自己东西的样子,还真离谱。一点不像他的风格。

曲开颜由着他腾出空位来,迟迟没落座。周乘既坐上驾驶座,看门外的人, 冷淡发问, “改主意了?”

曲小姐面上一滞, 清清嗓子,“是等你收拾好你的领地。”

周乘既冲她勾勾手,示意她上车。他一面发动车子, 一面系安全带, “抓紧些。我十点赶不上会议, 真的会出事的。”

“那你还答应我?”曲开颜被他压迫感的时间观念,撵得几乎爬上来的。

“你不是说你痛经吗?”绅士品格的人,没等到曲开颜安全带插进孔里, 车轮已经轱辘从马路牙子上碾下来, “我给你抛下来, 曲小姐的武力值,没准把这条街都点了。”

“瞎掰。我有这个本事吗?”曲开颜明明是想问他, 你为什么要答应过来。他好像理解歧义了, 她也不高兴执意追究了。

某人:“说不准。”

周乘既驱车上路,他只去过她工作室一回, 依旧需要依赖导航。

他把放在杯格上的手机拿起来,要搁到车载支架上。

谁料车子减震颠簸了下,周乘既一只手把方向盘,一只手摆弄手机,没对准,手机从支架上滑落掉了。正巧掉在曲开颜的脚下,她给他捡起来,替他架上去。

周乘既解锁手机,去翻她微信的对话框。曲开颜看到了他给她微信备注的名字,端端正正她的姓名。

从对话框里找出那天分享的地图。周乘既都没来得及切到导航app上,手机跳转了来电进来。

对面是元小波的顶头上司。也是当初周乘既陪着陈适逢去谈判交涉的直接负责人。

周乘既没来得及找蓝牙耳机,也没高兴接驳到车载电话上,就径直开了免提通话。

那头姓仲,周乘既很谦卑和缓的口吻称呼对方,仲总。

“乘既啊,小波刚跟我说,视频会议改电话了。什么情况?”

“怪我。我这里出了点状况,来不及进公司了。但是梳理的修改建议我昨晚赶出来了,已经发给元工了,我们待会电话沟通,效果是一样的。”

仲某人轻微应承,嘴上念叨着乘既是轻易不迟到不早退的人,“是家里有什么状况了,你母亲那头?”

仲某人当初先于陈适逢抛橄榄枝给周乘既,无奈,周乘既还是选择了启跃。

即便现在做他们的下游,仲某人都很看好周乘既。当初谈判桌上,乘既给他陈适逢做副手,那个技术标,摆出来,业内没几个人能做的这么严谨到位漂亮。

仲某人的叔叔在Y城任职过,那时候的上峰就是周乘既的爷爷。

生意场上,不算计不绸缪的,那都是些无根浮萍的虚妄之言。

周乘既母亲生病的事,是元小波知晓了通知老板的。

仲某人甚至托人亲自送了慰问过去。周乘既必然要承情,节前他特地飞过一趟广州,请仲总工算作还席。仲某人提携后辈的揽着他臂膀,私下他一向惜才地喊他们小波、乘既的。

乘既啊,你能过来,我太欣慰了。当然,你长长久久地过来,我更欣慰。

世故人世故心,秘而不宣。

今天,仲总工只当乘既这突然的跳票是家里出状况了。这头的周乘既,也干脆没挑破,“嗯,我母亲还好,就是家里临时有点状况。你晓得她们的,女人家,唠唠叨叨……”

周乘既话都没说完,那头过来人的思想,“明白了。家里两代穆桂英要大破天门阵了。”

周乘既含糊喊唔,你说什么便什么吧。

于是,两头约好,十点电话会议。

挂了通话,周乘既再切回导航的时候,发现已经错过一个路口了,他瞥一眼身边人,像是怪罪她,“地主不该提醒一下吗?”

曲开颜却识趣也很有分寸的样子,“你和你客户代表讲电话,都说了是家里有事,我乱开腔,不是在线打你脸吗?”

“哦,这样啊。”

片刻,周乘既再开口,“甲方是什么呢,甲方就是既要、又要。原则上,他们定好的规矩,轻易别给我破。既然他们觉得家里有点事的话,情有可原。那就推诿到家里吧。”

“你妈,我是说,你妈妈怎么了?”曲开颜刚刚听到了,她很难忍住不问。

周乘既自若看着车前方,“乳腺癌,发现得早,但也切除掉一只乳/房。”

这是曲开颜第一次从一个男人口里听到女性的器官部位,不觉得对方在轻佻在下流言语戏谑女人的。

“她不是医生吗?”

“医生就不生病的吗?”周乘既笑着反问她。

曲开颜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对不起。”

然而,周乘既像是听到了很无稽的笑话,“傻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曲开颜不知怎么,心里想被倒进一汪不知名的液体,总之,她心里酸酸的,也烫烫的。

本能地缩了一下。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错,定期检查,也依旧冲锋陷阵。我是说,她的妇产科工作。”

“哦。”副驾上的人应完声,许久的沉默。

驱车的人不禁一哂,“痛经对你这么大的杀伤力吗?”

曲开颜偏头看他。

周乘既再道:“你今天像被夺舍了。”

曲开颜闻言了一个新鲜的词,笑话他,“你还会这么时髦的词啊。”

“我七老八十了吗?我爷爷奶奶给我发消息,还会用表情包呢。”

曲开颜不信。

周乘既反骨生,当即点开他奶奶的微信对话框,翻着给她浏览,是不是,是不是有那种中老年人才会用的色彩度过于饱和的春花秋月、岁月静好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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