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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33)

周乘既洗了把冷水脸,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巧听到曲开颜和主厨最后的插科打诨。

主厨先生怪小曲,闹腾死了,折腾半天,又自己开车回去。

曲开颜发挥她社交悍匪的强项,“对啊,一开始我不想,现在又想了。”

主厨笑得晦涩狡黠,“年轻就是折腾。”

周乘既走过来,曲开颜恣意的笑容,抱着双臂,肩上重新披着他的毛衣开衫。

二人皆没有开口,告辞了主厨及相熟的服务生,相约朝外走。

直到顺利坐进周乘既的车里,曲开颜调整车座和后视镜的时候,换到副驾上饮了酒的人迟迟都没有出声。

曲开颜自诩老司机,倒腾半天。周乘既审视一番后,不禁问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她大概开自动挡电子手刹的惯了,于是,副驾上的人提溜起她的右手,牵引她去握物理制动的手刹……她忘了松手刹了……

这……曲开颜闭闭眼,说不尴尬是自欺欺人。

副驾上的周乘既:“你这样代驾不仅挣不到钱,我也跟着心惊胆战。虽然也不算年轻,但三十岁翘辫子,我还是觉得有点冤。”

笑点低遇到冷面匠,“好了啦,没那么夸张。我只是一时忘了你这个是手动手刹的嘛。”

“……”周乘既这个疑心病鬼,“你确定你能开?”

“我确定。”

“曲开颜,我和你还不熟,不想因为你弄得缺胳膊少腿的,懂?”

“哈哈哈,你少乌鸦嘴!”大小姐笑得没心没肺。

周乘既看她这没头脑的样子,更是心回不到原来地段……

曲开颜笑着笑着,忽然逮住他错处般地得意洋洋,她问对面人,“你刚看哪了?”

副驾上的人严峻的冷漠。

曲开颜拆穿他,“你看我纽扣了,对不对?”

“扯。”一字诀,呼吸里带着薄薄的酒气。

“你就是看了。”大小姐不依不饶。

她已经松开了手刹,周乘既顾虑着彼此的安全,没太和她执拗,干脆附和她,“是,你当我的秩序症又犯了吧。”周某人是想说,他认同她之前的审美,你这板正正地扣对了,反而不好看了。

岂料,他的话没出口,曲开颜倒是语出惊人,“所以你舒服了?”

“……”身边人一时酒意全消。这个人即便瞳孔地震,面上都波澜不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强迫症舒坦了?”

第19章

某天, 和盼盼她们一道喝下午茶。

闺蜜圈里提出一个蹊跷的说法,问是生理性的喜欢长久,还是精神上的喜欢长久。

曲开颜国际惯例地和她们唱反调,她说是生理性的长久。

为什么呢?

开颜:因为审美这个东西骗不了人也骗不了自己。不是很多狗血影视剧里都有白月光这个设定嘛, 其实狗男人喜欢的压根不是原初的那个白月光, 也不是谁是谁的替身, 本质上,他就是固定这项的审美。

精神眷恋向来不牢靠的。因为此消彼长的思想,某一天,也许你就成熟、慎独起来;某一天对方也会疲劳、甚者崩塌去。

所以, 这个论题曲开颜趋向支持生理性的喜欢。

这样的喜欢, 现实、平实且翔实。

眼前的周乘既便是最现成的例子。饶是姑姑给开颜数出那一大摞的世俗考量, 饶是曲开颜对周乘既的家庭、经济一知半解都算不上,可是感觉骗不了人,落在她眼里极为舒适区的审美熨帖骗不了人。

最重要的一点, 与这个男人同处一片空间, 曲开颜是欢愉的。

不悬浮, 忘记时间的赏心悦目。

出错也不要紧,他有他的涵养和冷静自制力,来控场他们。免得一切往最俗套的剧情崩塌。

曲开颜歪着头, 把着陌生的方向盘。她许久没有这样莫名的情绪滋生了。

搁往常, 怕是这场“艳遇”早终止在她调侃对方的第一秒了。

然后, 烧成一片不相识的灰烬。

打破车里模棱气氛的是周乘既的手机来电。

他没说谎,确实, 他的甲方真的很会挑时间, 也很有种。大晚上的,任性狂call.

周乘既接起谁的电话, 对方说了什么,他这边回道:“回去了,约了个经验不怎么样的代驾师傅。正提心吊胆每一秒。”

对方再说了什么。

周乘既:“如果我死了,请你看在我临死前最后一顿是和你吃的,也趁早给我把上个案子的尾款结出来,当给我的吊唁帛金了。”

曲开颜一面驱动车子,一面听出了他在和谁说话,这才大着胆子开腔,“周乘既,你不触霉头会怎样!”

讲电话的人有些意外她会出声,转头来,眉眼勒令她别出声。

那头的元小波已经哀鸿遍野了,叽里呱啦一堆咒。

最后二人潦草结束通话。

电话收线许久,车里都相约沉默。

曲开颜纳闷也撇嘴,哼,凭什么不让我说话,你偷偷摸摸,我光明正大。

车开出一段路程,周乘既才顾视着挡风玻璃,跟她说话,“你直接开回家吧。”

“啊?”曲开颜有点意外。

“不早了,车子先放你那吧。”春夜里,黧黑一片,飞驰间的路灯照明,染一半光芒在说话人的身影上。

曲开颜听懂他的意思,“那你呢?”

周乘既再平和镇定的交代不过,“确认你安全开到家,我再打车回头吧。”

曲开颜多少有点失望,这个假正经的伪君子,“哦,你要不现在就下车吧,车子我给你开回去。”

伪君子再程序正义不过的口吻,“我不放心。”

“不放心我给你把车毁了?”

“不放心车,也不放心人。”

“……”

曲开颜住的地方离他们刚才吃饭的店没隔多远,倒是她这样回去方便得很。然而,周乘既待会再打车回老城区就不那么便利经济了。

偏他要这么守他的君子教养,随他便吧。

一路驰骋,曲小姐也用事实正名了自己。

她确实车技不差,可是短暂的高架桥下来,她临时起意拐错一个弯,原本打算从小区西门进里,一下子,车子捷径的东门就在眼前。

她略攒了一口气,重重呼出来。倒也没绕开东门。

门禁顺利起杆,曲开颜没开多远,车头就蹩脚地在一处空地泊停了,她陡杀的脚力,饶是周乘既一路没卸防地替她看路,也被惯性栽出来一大截再跌回椅背上。

副驾上的人当她闹脾气呢,偏头问她,“什么情况?”

曲开颜没作声地车子熄了火 ,拉起手刹,自顾自解安全带,却迟迟不下车。

周乘既觉察到她不对劲,四下环黑,他只看得到她一个模糊的身影,靠近她位置的左手才要抬起来揿车顶灯时,曲开颜敏感极了,扽着他的手,不让他开也不让他动。

须臾的安静里,周乘既能感受到扽着他手的人,掌心是潮的。

他声音低了又低,试着唤她,“曲,开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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