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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30)

作者:勖力 阅读记录

问题就是差距,甚至冷漠傲慢点说,是不可名状的阶级。

你满心满意带她参加你二十岁的生日宴,可是人家姑娘一个晚上都格格不入地坐在那里,她不小心打碎的在你看来不过是家里一件陈设。可是人家眼里,可能换算成弥补不了的金钱,甚至是不小心磕碎的自尊。

乘既,你一心偏执的靠近、喜欢,并不是感情。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希望你明白。

今天这样的局面,倘若那个小许坚定地想和你在一起,没有敏感畏缩。那么,我愿意替你去做你妈妈的工作,乖乖儿。

周家一应事务全是能文能武的奶奶说了算。老爷子甚至骄傲地赞扬妻子,是他的老小姐,他的家庭医生,他的女诸葛,他的政委指导员。

周乘既的名字也是奶奶起的。小时候,奶奶一贯喊他乖乖儿,因为乘字去掉两笔就是乖。

也取笑过,三岁前的孙儿不穿裤子满楼梯上下爬的时候明明就是个乖乖儿,后头变得比他爷爷爸爸都冷都酷。

你还不明白吗?奶奶语重心长地想要乘既接受事实,促使他和小许走散的不是他妈妈的偏见。是差距本身。

人家明明很喜欢你,却毅然决然地要和你分手,你真的试着理解过女孩子的心情吗?

奶奶跟孙儿举了个例子,按理,你妈妈是我的学生,我该很喜欢她才对。但是你爸当初跑我跟前说,如果他势必要被安排相亲,那就和你那姓缪的学生吧。

奶奶不喜欢师徒变婆媳,周景明是这样回母亲的:我喜欢更重要。

是的,好像每家的婆媳都有口角官司打。然而,你父母让我们没偏颇可挑的原因就是他们彼此平等、坚定。乖乖儿,你母亲有她的骄傲,她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沉湎在需要单方面过度保护的爱情里。

事实也证明了,谁也不是无可替代的。

周家或许做事傲慢轻视了人家姑娘,可周乘既也实实在在被人家推开了。

他与母亲最不睦的时候,极为光火地知会他们:是我喜欢她,我希望你们明白我不是你们的摆布,她更不是。

许希林后来嫁的人很理想。家庭和睦,岁月静好。

周乘既用十年的光阴,自证了一个命题:人可以永远的慎独下去,只要你不甘心被时间泯然。

反之,人也可以一息被吞噬掉,只要你轻易去回首。

回廊的二人,走到先前那一处直角拐弯处,走马灯投射出来的光跃在周乘既的半边脸上,后头有服务生喊客人。

周乘既回首,是他的车钥匙因为服务生收纳外套时疏忽落在防尘包里了。

他这才想起,他喝了酒,不能开车了。

服务生知晓他是曲小姐的朋友,便热络提醒客人,他们这里有代泊和代驾的服务。

可以替客人叫代驾,客人也可以把车子停在这里,他们第二天给客人开送到指定位置去。

周乘既不假思索地选了后者。

服务生这才委婉道,那么需要客人额外支付一下通宵泊车和代驾送达的费用。

客人本尊颔首,他叫小波稍等一下,他处理好寄存车子,他们去喝酒。

元小波骂骂咧咧,“你真当我来找你喝酒的啊。哦,你在线失恋,就找我陪酒了,我活该工具人是吧!”

周乘既冷着一张脸,一字诀地怼小波,“扯。”

小波才不高兴响应他,甚至有点马后炮的戏谑、拆穿,“喂喂喂,你这三心二意的,存车是假,想回头找人家是真吧。”

周乘既没他们想的那么无聊。他镇静面色地解释,“姑姑那里停车……”

“行了。”小波不稀得听地喊打住,说又不是没见过周乘既拒绝异性的示好。比曲小姐热情奔放的有的是,周某人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他拒绝就是拒绝,从不和女人拖泥带水的。工作对接里,遇到示好的拍档或者客户,周乘既冲人家无差别甩脸子的也不是没发生过。“你不喜欢的,沾点人家身上的香水味都嫌难闻。上学那会儿,最高调的小师妹,我去,站在楼下打雷霍闪的,你也没动容让人家上来坐会儿。”那会儿的周乘既坚定明白,快刀才能斩乱麻。我又不是她们的谁,为什么要负责她们的担心或关心。

周乘既对于小波这动不动提老陈篇的有些烦,干脆污蔑他,“你该不是喜欢那谁吧,天天挂嘴边的!”

他说着要往里头去,一本正经的颜色,去寄存车子。

小波可比周工怜香惜玉多了,“嘴硬的男人没好果子吃啊。人家好歹是个背爱马仕的大小姐,一口没吃可怜巴巴地守着你一晚上,结果,你冷言冷语那一堆,自己说完又后悔。”

“……”

小波手机里约好明早回上海的顺风车,原本是打算在周乘既姑姑那里宿一晚,一来才吃到个这么大的瓜。一时嫉妒一时嫌烦,说不高兴做风花雪月男女的电灯泡了,他去住酒店,“我决定去住洲际,房资你出。”

“理由?”

“烦你们这些校草学霸的臭德性。”没考好之第一名;暂时不想谈恋爱之婉拒。

小波是说真的。临走前,属于老伙计间的鼓舞打气,“你十年才摊上个能让你稍微愿意主动的人,看在老天爷这么吝啬的概率份上,也不该轻易和自己开玩笑。”

*

曲开颜才懒得再去姑姑包厢里听那些王八经。

她不过是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再折回来的时候,如她所料的,滚蛋了。

大小姐把手里的包,扔抹布般地往台面上一丢。

主厨大人服务完他们,暂时休憩,甚者,他要打烊的任性。看小曲落单地坐在料理台前,不禁笑话她,“失恋了?”

曲开颜:“失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是,我失恋了。你满意了!”

主厨大人笑得更盛了,“要我说,倒也未必。”

曲开颜听不懂爷叔的话,她用脑过度,更不想多说什么。一副爱谁谁的嘴脸。

主厨爷叔提醒小曲,“人家口口声声走公账,可是他连票都没开哎。”

台前的曲开颜一只手托腮,天真烂漫的老小姐脾气,“喂,你一个主厨又要做菜又要偷听的,怕不是二十个手指也不够你切的吧。”

爷叔乜一眼小曲,傲娇的过来人嘴脸,“别怪爷叔没教你啊,男人说什么不重要,要看他做什么。”

曲开颜不轻易受教,只和老爷叔打嘴仗,“你别开餐厅了,去改行婚介所吧。”

“我煮面,你要不要来一碗?”

“要不要钱?”

“你好歹也是曲意年的侄女,怎么这么小家子气的!”

“扯。你们这些店大欺客的主,一碗面要三位数,我才不做冤大头。”

主厨爷叔:“私人请你啦!”

一碗烫了上海青,混着木耳、春笋、小河虾的三鲜面很快出餐地端到曲开颜面前,她也破戒地翻起袖子决定吃了。

气死了,事实证明,吵架真的容易消耗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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