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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135)

谁再多劝一句, 她会什么都不顾了。

咚地一声,疏桐把指上的婚戒,掷还给了贺文易。

从他敢在婚内买婚戒给别的女人那一刻起, 就该有担当预料到眼前这一幕。

疏桐抱着孩子逃离这样的家庭漩涡时, 她才真正明白了, 落子无悔是人生畅快之一的话,那么, 敢作敢当可能是唯二的苦中作乐。

*

曲开颜在电话里听完疏桐这一些, 良久的沉默。

她只关怀地要他们过来吧。冲儿就在她这边上学,一样的。

疏桐简略交代, 节后去办离婚手续。以及,她父母在这边,冲儿的户籍也在这边。躲一时不能躲一世。

冲儿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疏桐即便终结了夫妻关系,可是冲儿依旧要去见他的父亲,他父亲那头的家庭。

“我不想去剥夺他平等认知父母的权利。他父亲的过还是错,或者我的错还是过,等他再大些吧,由他自己去分辨。”

曲开颜在这头听后,寂寥无声,最后假想般地自嘲了句,“嗯,也许我和聪聪一边大的时候,这样的结果,明明是最好的结局。”

*

是夜,江岑这厮回江南来。

闹哄哄地开了个朋友趴,非得捉曲开颜到场。

大小姐大概好些日子不恋战了,生疏了。几杯烈酒下肚,昏昏沉沉。拖着个毛毯当被子,蒙头就想睡。

江岑和她说得那些个生意经,一句没听进去。

盼盼在酒局上认识了新的伴侣,早顾不上老姐妹了。

要江岑给开颜家属打电话,把她弄走。

江岑对开颜还在和那个姓周的交往,表示离奇极了。闺蜜般地拖着抱着开颜,外人眼里,就是可能江大明星要和青梅女友旧情复燃了。

江岑由着开颜睡他腿上,也落落问她,“喂,你这该不是要让他打破我这个前男友记录吧。我多没面子啊。”

“……”

“开颜,和他分手吧。”

“去你爹的。”

“哈,你到底醉没醉啊?”

“我醉没醉,由我自己说了算。”

“你好爱他的?”

“你敢打他的主意,江岑,我要你比死还难受!”

江岑浑不怕,俯身来和膝上的人继续调侃,他这个贱骨头,越是看开颜这么认真,越是好奇也发酸了,“他就那么厉害嘛,我倒也想见识见识了!”

说着,曲开颜忽地诈尸般地惊坐起。脑门比铁硬,直撞在江岑鼻梁上。

硬碰硬的疼。

这两个二百五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份疼时,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人影吓到了。

周乘既节假日约了仲嘉让那头谈新项目的研讨。

顺便,他答应陪仲回Y城去看看他们集团在那边收购的两条新代工生产线。

原则上,他这还在启跃。不该同仲某人私下这么私相授受的。

可是一向自诩清高孤僻的周工,端出几分女人的矜持与欲拒还迎,那么我要回家去,你仲总要去Y城,我又怎么拦得住呢。

仲某人爽朗地笑了。

只是全程一席下来,乘既未曾肯喝酒。他推脱最近家中事多,留着清醒,待命最好。

不多时,便收到了曲开颜的信息。

但是口吻不是她说的。

周乘既过来捞人的时候,便看到了曲开颜同江岑的这一幕。

江岑招开颜来是说什么来着。哦,他答应录一个综艺,但是得露镜他的一些私人住所画面。江岑看上了开颜父母那套别墅,想征用一段时间。

条件随便开颜开。甚至一上来已经先送了个爱马仕给大小姐。

曲开颜眼下当着周乘既的面,迷登登道:“我得回去跟他商量一下,他同意了,我才同意。”

江岑闺蜜心情般地不爽,“你和他商量什么,那是你自己的房子!”

大小姐的逻辑从来不允许别人质疑,“那么我的房子,我愿意和谁商量和谁商量,你管得着吗!”

江岑气得不轻。当着周乘既的面,偏要这个男人不爽。他一个演戏的,最不缺的就是抓马精神。当着一应朋友的面,来搭开颜的肩膀,宛如前男友没分寸地挑衅感,“开颜,你当真要为了他,舍了我吗!”

曲开颜当他病又犯了。拾起自己的东西,便要走。

临走,江岑要她把包拿回去。

曲开颜远不稀罕。只拖着周乘既离开。

实则,这几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大抵一桩事接着一桩事,那种气氛,就像家中有人突然被告知染上重症了,头顶乌云难散的压抑。

周乘既也只当她要慢慢消化,除了陪着她顺着她些,其余,他难多替代。

从江岑住处出来,曲开颜一直闷闷不乐状。

她原本是想告诉周乘既,疏桐已经正式决定和贺文易离婚了。

可是一回头,她却问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江岑要借我父母那栋别墅,你怎么说?”

周乘既原本看她喝得七荤八素的就有点不快,再从她口里听到别的男人,更是不想搭理,“那是你父母的房子,我没有发言权。”

“我现在要你发言呀。”

清醒的人倒是被喝醉的人怂恿到了,“我发言就是我不喜欢。”

曲开颜晕陶陶的脑袋,仰起来看他听他,实则,他每回不讲理的嘴脸,她都很受用。于是,曲开颜点点头,“嗯,那就不借给他了。”

她这样说,周乘既的无名之火也没彻底按捺下去。

他只拖着她,揪小鸡般地要她上车去,回家。

高跟鞋的大小姐,一下子鞋跟卡在别墅楼出来的栈道木板缝隙里了。她拔不出来,便把鞋子脱了,蹲下来拔。

周乘既见状,俯身想来帮她的。曲开颜不知道别什么苗头,偏要自己来。

鞋跟拔出来,上头包裹的羊皮早蹭破了。喝了酒,晃荡般地人,见状,一时挫败,把鞋子扔得远远地,径直扔到了庭院的池塘里。

情绪崩坏,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头发丝的引子,简言之,导火索。

她心里难受极了,挫败极了,灰暗极了。原来这么多年,她身边这么多人其实都是清楚的,只有她一个人自我麻痹地蒙在鼓里,不听别人说,也不去主动问别人。

醉生梦死地活着。

包括疏桐的细枝末节。她明明是和周乘既一起带孩子的,可是她就是没发觉冲儿说什么异样的话。

她懊恼极了。

也怪周乘既为什么不同她说。

“对不起。这种别人的家事,我即便有十成的证据也不敢轻易宣之于口。何况,开颜,那只是三岁孩子的一截话而已。”

开颜摇头,“可是就是这截话,才让疏桐解脱了。”

她是懊悔,当初也许她也把她心里的一截话宣之于口。她十岁的光景,也会不一样。

周乘既不愿听她这么沉湎追责自己。他俯身来捞她起来,忽而感觉到曲开颜十分抵触的力道,这几天,他不问,反而让她更难受了。

“周乘既,实在不行,你别和我来往了。我是说,你还留在启跃吧,我知道你只要愿意留下来,陈适逢那头肯定会当什么都没发生的。我今天还在联想,这些年我开得好些车子,都有你参与设计制造,好奇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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