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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114)

随即,怀里的人自我地转过身来。周乘既再本能不过地借着她攀他脖颈的力道,把她抱到了他的书桌上。

台灯一束追光,太近。

近到他耀着眉心发疼发烫,也睁不开眼来端详她。

彼此盲着目光,曲开颜只听周乘既问她,“累吗?”

“哪里?”她说了句再傻不过的话。

周乘既笑着托她的脸来看,再温柔不过的口吻重复他的问题,“我是说来我家。这样打交道。”

“不累啊。他们都很好。”

“比我好?”

“嗯,比你好。”

随即,吻落到她唇上,痛到曲开颜以为他会做点什么。

再听携着酒气的人,孤僻且不容置疑地朝她说:“我不允许任何人比我好。”

曲开颜笑着咬住唇。“可是他们不好,就不会有你的好呀。”

有人又发酒疯了,不认这样的因果题。

曲开颜再贴到他滚烫的环抱里,告诉周乘既,“吃饭时候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没接到。”

“嗯。要回吗?”他安抚地抱着她。

曲开颜摇摇头,不是不回,而是不知道。“不想告诉她我在哪里,也不想和她再起什么争执,破坏我此刻的平静。”

周乘既点头,安静地陪着她。

曲开颜再次出声,“可是我看着你桌上那样跟你妈妈说话,心里难受极了。”

周乘既不想提从前那些事,那些龃龉。只告诉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

嗯。她爱听他这些平静且笃定的话。

比任何花拳绣腿的情话都动听。

曲开颜穿着马面裙,这样坐在书案上,腿张开着,微微夹住他的腰。是很破坏这套衣服本身的涵养的。

她明知故问地问某人,“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啊,这里挺好的啊!”

有人去掀翻她的裙摆,曲开颜不肯。

“你确定要住这?”

他的手去叫她诚实点。

曲开颜被他揉得不禁惊呼出声,于是,乖觉地摇头。

随即,她再诚实地告诉他,“周乘既,我想要你。”

“嗯。”

“我还想喝长岛冰茶。”

“那么到底是要我还是要酒?”周乘既捏住她下巴,目光沉湎却也有点不快。

被禁锢的人,舒展且妩媚地笑,“都要。”

第60章

曲周二人从楼上下来, 正巧苏媛在和她的先生视频。

德国新郎官只会“你好、吃了吗”这种小儿级别的中文。却和这头一屋子的人聊得相谈甚欢,周乘既的爷爷作翻译官,也代替他们欢迎新郎官来中国当他们的女婿。

苏媛干脆就把手机给到了老爷子。拉着曲开颜到外面庭院聊女人的私房话。

这头,蒋老师把乘既喊到了书房。

因着他们今晚不住这里, 老太太免不得私下问几句。

头一桩便是开颜送的礼物, 蒋老师坦言, “还是贵重了些。你妈妈的意思是,我这头再还个礼给开颜才好呢。”

周乘既拢着一身的酒意,口吻一如往常的冷静,但听得出也看得出, 他今天很开心。“这不像你的作风。有点小气了。”

蒋老师也认可, “我们也没想到她带这么矜贵的礼物来。”

周乘既不置可否。

对面的老太太先是给了乖乖儿一甜枣, “你今天在桌上那样敬你妈妈的酒。刚才你姑姑也说的啊,不是女朋友的功劳,你恐怕等到我闭眼都不肯低这个头。”

“这好端端的, 又提什么闭眼的话呢。”

“是了, 不提。”蒋老师认真纠正, “你也不要同我打岔。我想问什么来着?”

“……”

“哦,我是想说,开颜家里……你不要急啊, 我认可你带女朋友回来是给我台阶下, 但是, 你们回来前我也做过你父母那头的工作。你爸爸你是晓得的,甩手掌柜惯了, 你只要不喜欢男人, 他好像都能接受。你妈妈那里,我们婆媳俩是合议过的, 这一回我们谁也不干涉。你都这个年纪了,即便给你上发条你难不成肯听。就像你早上电话里喊的那样,哼,人家小许带着个孩子,我和你妈妈恐怕也拉不回头你。”

“蒋老师,算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动不动提翻篇的人,嗯?”

“我只是打个比方。”

祖孙俩一时相约沉默。

周乘既没好气地在书房北窗边上站着,一手插袋,站没站相。

蒋老师沉静片刻才周全她的话,“你妈妈的意思是,这回好与歹,她都坚决不说什么。乖乖儿,你妈那么要强的人,今天下午同我说,她还有几个十年可以等。”

周乘既霍然抬眼听闻这一句。

“说的就是你固执。一段感情能和家里叫板十年。”

周乘既懒懒笑一声,正名自己,“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情种。”

“那么你和眼前人是真心的吗?”

“当然。”

“我能做代表稍微过问一下她的家里吗?”

周乘既好像没什么不能回答的。头一条,他必须声明的是,“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来问我,但是我请求你们,在她没有成为所谓世俗意义的周家人前,不要去过问她任何关于她父母的事。”

蒋老师稍稍沉寂了下。

听到周乘既再道:“因为她父母是她的短板,甚至自卑的软肋。”

“父母离异了?”

周乘既头一点,然后用最凝练的陈述,告诉了蒋老师一个大概的背景。

“你是说,她母亲是现在的陈太太?”蒋老师对于陈适逢的妻女还有点印象,但是,她每年见那么多人,哪怕位高权重的都不在话下,更不必提这些商人之流。

周乘既站累了些,奶奶迟迟不坐爷爷书案前。他累了,他指指椅子问老太太,坐不坐,不坐他坐了。

蒋老师随他便。

直等到坐定,周乘既头靠在椅背上,他才懒懒发问夺回话语权,“奶奶,那么您觉得这是小曲的原罪吗?”

蒋老师没那么迂腐,“父母离异从来不该是孩子的原罪。”

“那么陈家那头,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自然什么都不看啊。难不成你要把陈家这头当岳父母看待?”

周乘既嘲讽一笑,“这继父都算不上,继岳父就免了吧。”

蒋老师听出乘既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表示真到那一步,也只能这样。都不必通知你爷爷同父亲,我晓得他们的,周家的男人都吃不下夹生饭的。

“那么,开颜父亲那头呢?”蒋老师再问。

周乘既沉吟不语。

思索片刻的老太太由衷也客观,“大宅门里是非多。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一向这么说的,不拜高不踩低,方得长远。按我私心,乖乖儿,你找的两个对象我都不满意。但是人生就是无常是定数,我连煲个汤咸淡都拿不准,更何况人了。”

当初那个小许过来,人家孩子处处小心翼翼。春香那时候也气盛些,越是拿乔,对方越觉得周家看不上她。引得乘既多番和家里起争执。现在回头看,除了两个半大孩子不经事,他们这些世故人又哪个能免俗。并不是成年人就样样精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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