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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66)

邬引玉立即朝墙上的挂钟看去,下午五点,没想到她睡了这么久。

满墙的魔佛仿佛都在盯她,落笔的人应当满腔愤懑,落笔很重,笔墨又甩得肆意。

楼下,鱼泽芝刚给酒店的员工开了门,对方把她要的东西送了过来,是邬引玉的衣物,还有一只萃珲八宝楼的锦盒。

那员工送来东西便走了,走前高高兴兴地接了鱼泽芝给的小费。

鱼素菡啪嗒啪嗒地凑过去,踮脚往鱼泽芝手里看,问道:“这是什么?”

“是邬小姐的东西。”鱼泽芝说。

鱼素菡把脚跟一放,抱着兔子“哦”了一声。

鱼泽芝往小丫头发顶轻拍,说:“坐会儿再出去吃饭,我去叫邬小姐。”

丫头还是听话的,闻言便坐到了沙发上一动不动。

鱼泽芝提着邬引玉的东西上楼,却没有立即送过去。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里的锦盒,朝身拐向书房。

书房只她一人用,旁人不会贸然进入,就算是鱼素菡也不能。

她随手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紧不慢打开锦盒,转而解下自己系在腰侧的那一枚,把盒里的换了出来。

做好这些,她才走去敲响邬引玉的房门。

房中,邬引玉惊魂未定,下意识问:“谁!”

“是我。”

听到鱼泽芝的声音,邬引玉两眼一闭,缓了口气说:“进。”

一顿,她又补充道:“您一人进来。”

进门的只有鱼泽芝,毕竟那小丫头还在楼下沙发上坐着。

进了屋,鱼泽芝才知邬引玉为什么会问得那么急,原来是因为这满墙的魔佛。

她不大在意地扫了一眼,递出手里的东西说:“酒店送来的,我帮你退了房。”

邬引玉双手使不上力气,努起下巴说:“劳烦鱼老板帮我放在这儿。”

“不看看有没有遗漏?”鱼泽芝问。

邬引玉摇头说:“都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

鱼泽芝看了手里那只装有玉的锦盒,不作声地放下,这才转身端详起墙上的一众魔佛。

说实话,百闻不如一见,此前她只听说邬引玉在墙上画了东西,如今才见识到,魔佛原来是这模样。她不惊不乱,就这么定定看着,竟每一只都没放过,把满壁的墨迹都审视了一遍。

也许因为鱼泽芝看得太过认真,邬引玉有种错觉,这人是在用心鉴赏。

她往后一倚,掖了掖身上薄被,略显愧疚地说:“我就说不该来,看,把您的房子弄脏了。”

端详了好一会,鱼泽芝竟平静地夸了一句:“挺有艺术天赋。”

邬引玉调侃:“那我这天赋觉醒得晚了点,往前二十年,我还不知道我擅长画画。”

“不晚,也脏不了,一会就消失了。”鱼泽芝语气淡淡,“此前不也是这样么。”

“倒也是。”邬引玉揉起眉心。

她百思不得其解,她醒来后连点力气也使不上,梦游时又怎有力气画这些散发头陀?

鱼泽芝扭头看她,姿态是泰然自若的,语气也不咸不淡:“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但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邬引玉立即想到她藏在包里的那只转经筒,故作不解地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您,我要是能把事情捋得清楚,早就全盘托出了。”

“宋夫人这几日对我颇为关注,昨夜小谈了一番,早上时又来了电话,说你离开邬家时,她给了你一样东西。”鱼泽芝坦然。

邬引玉顿时明白,宋有稚怕是觉得鱼泽芝有问题,故意放了钩子。哪想,鱼泽芝没咬钩,反倒把饵拿到她眼前来晃。

她歪着身笑了,把压在身后的头发往前一拨,意味深长地说:“我妈都说到这份上了,您不问她,反倒来问我。”

“我想听你说。”鱼泽芝看着她。

邬引玉很难形容此时在她心头作乱的那种感觉,有点像梦里看见玉佩碎裂的时候,整颗心惄焉如捣,整个人晕头转向。

“可是鱼老板。”她坐直身,虽还恹恹的,却摆正了姿态,“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信你,我近来备受折磨,如今还一头雾水呢。”

她伸手往床边柜子上摸,绵软软的手指捞了半天也没捞着烟杆。

鱼泽芝见状伸手,把烟杆往她手里一推。

拿到那根杆子,邬引玉低头朝烟窝嗅了嗅,说:“还有一事,我离开邬家后,吕老和封老定在暗暗寻我行踪,您可知,我这几天挡了多少术法?”

“我又不会把你交出去。”鱼泽芝轻呵,弯腰按住床沿,按得床垫微微下陷,“我要是有这主意,早就把车开到吕家和封家了,哪还会开回来。”

邬引玉直勾勾看着身侧的人,那若有若无的香气熏得她昏昏欲睡。

说实话,她在鱼家藏东西,就像在往虎口塞肉,毕竟她要想瞒鱼泽芝,得先瞒过这满屋的纸扎。

“想好了吗。”鱼泽芝平视着她问。

邬引玉索性把挎包拉了过去,慢声说:“想必鱼老板去酒店‘探望’我那日,就是在找这东西吧。”

她从包里拿出那只转经筒,往床单上搁,“拿到的那日,我用符水泡它,泡出了不少墨汁。”

作者有话说:

=3=

第41章

一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邬引玉又怎会好好相待。她往转经筒上使劲戳了几下,转经筒沉,得花上不少力气才能戳得它轱辘转动。

“你……用符水泡它?”鱼泽芝撑着床沿的手臂微屈,竟又靠近了些许, 沉着目光里带了隐约惊异。

邬引玉伏下身, 托住下颌, 好整以暇地欣赏起对方的神色,那神色看似不假。

她“嗯”了声说:“泡了, 我看这东西邪门得很,还以为藏了祟。”

鱼泽芝神色几变, 欲言又止, 最后竟是一松眉头, 很轻地呵出了一口气。

“您认识这东西?”邬引玉眯起眼。

鱼泽芝沉默着,似乎在这顷刻间, 什么顾忌和质疑全都化作云烟, 眉目间只余下寡淡如水的疏远。

半晌,她才说:“算认识。”

“怎么认识的?”邬引玉问。

鱼泽芝说:“见过类似的, 在以前住的地方。”

邬引玉托着下颌,手指轻飘飘地往面颊上弹碰,说:“有时候觉得您什么都知道。”

“抬举了。”鱼泽芝淡淡哼笑,问道:“能碰么。”

“能。”邬引玉下颌一努。

鱼泽芝拿起转经筒细看,说是认识,实际还不是得到处捏捏碰碰, 和邬引玉第一次见到时别无不同。

“很沉。”她评价。

“在医院门口时,您说我重, 重的其实是这东西。”邬引玉可不想被误会。

寻常物件, 像转经筒这么大的, 再重也该有个度,但这只转经筒,比板砖还沉。

鱼泽芝越看,眉心颦起的幅度愈深。

邬引玉轻飘飘问:“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多半有。”鱼泽芝握住长柄,似是想顺着摇上一下,没想到转筒卡死了。

她不再尝试,垂视邬引玉问:“试过打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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