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禄命(370)

引玉弯腰拨水,还在顾左右而言他,倒腾的分明是莲升的心潮。

她捻起湿淋淋的手,又说:“可惜,如今只能造出这假的小悟墟,当是画饼充饥,让你聊以□□,你多担待。”

莲升倾过去,抓住引玉拨动池面的手,看着她问:“那看来,我眼前这明珰也是假的了,也能借以解渴充饥?”

引玉抿着唇笑,她是想勾莲升,自己却差点先乱了阵脚。

手还被牵着,指尖水珠一落,便变作碎纸片飞散,她甩动手腕,说:“莲升,如今你是越来越俗了,日后要是碰见故人,谁还认得你。”

莲升将她那五指收入掌心,说:“俗不俗不都是我,不像你,还用假的骗我生欲。”

这话刚落,“引玉”模样微变,好似墨汁洇开,一张脸变得模糊不清。

在彻底消失前,她一把揽上莲升肩,身往后一仰,硬生生将莲升带入水中。

扑通。

莲升周身湿透,再看身侧,方才的“引玉”已经不见。她齿间逸出一声轻笑,掬水轻嗅,嗅到一股墨香。

借着水面,她见自己花钿红透,已是身在欲中,诸尘染尽。

这是引玉的画,引玉自然是想出现在哪里,就能出现在哪里。

莲升索性站在水中,闲来无事地倚上池沿,仰头闭目,好压住心头烧得正旺的欲。

她周身湿透,长发也湿,发梢的红绳未能系紧,悄无声息地松散下沉。

鱼儿拥近,争抢着将那红绳推向远处。

好比水满则溢,欲也是如此。

莲升闭目不动,于她而言,欲才是世间最香醇的酒。寻常酒酿品上一口勉强还能保得清醒,但欲不能。

她心知引玉就藏在某处,于是默念清心咒术,好似与引玉博弈。

不过少倾,池水微动,似乎鱼又游近。

可鱼又怎会衔住她腰带,还拉扯一松?

莲升睁眼,看见引玉沉在水中,那白裙绽开,皎皎如月。

被识破,引玉也不臊,反倒将双臂一张,环到莲升腰上。

莲升俯身勾她下颌,贴着水面说:“明珰,你在拿我寻乐?”

引玉招手,远处躲在石后的鱼儿便簇拥而来,她从中捞出红绳,促狭道:“如此严重,那何不将我绑起来。”

莲升作势将引玉的两只手拢在一起,一边逐起那带着墨香的气息,欺上了前。

明明她神色冷淡,却亲得毫不留情,唇贴着唇说:“不绑,不给你快活。”

引玉偏头错开,温热气息落在莲升耳畔,说:“你是不给我快活,还是不想自己快活。”

这回,引玉就算是画中主人,也无处遁逃。

她口中的闷哼染透了欲念,在一次次交缠中变得支离破碎。

离画已是第二日正午,恰是阮桃一觉方醒时,而薛问雪还伏在地上,似乎一夜都不曾动上一动。

薛问雪听见不远处有轻微响声,知是两位仙姑从画里出来了,他声音喑哑地说:“娘未成之事,我想替她达成。”

“你要如何。”引玉靠上莲升肩头,敛起目中乏意。

薛问雪说:“我要将毕生气运,全部献给这片土地。”

作者有话说:

=3=

第169章

就在薛问雪话音落下的这刻, 他周身略微有变,有一些朦胧白影笼着他。

一个人的气运,再怎么好,也不可能扭转乾坤, 可如果说, 他的身后有数不胜数的婴灵呢。

那些婴灵, 将灵犀城的气运蚕食殆尽,再一点点的, 哺饲给了薛问雪,好让他能平步青云。

引玉早该料到的, 薛问雪离开灵犀城后, 一路也算顺风顺水, 似乎无甚磨难,不正是因为, 有一些“东西”, 在无形之中护着他么。

她定睛,终于看清那些簇拥在薛问雪身边的婴灵, 它们莹白澄净,就好比初晨的光,本该有着无尽的可能。

可惜了,它们在初生时丧命,所谓的“可能”已全被斩断。

起先时,引玉觉得, 那些婴灵或许会有妒心,如今看却是没有的, 否则薛问雪怎能平安成人。

它们一直陪伴在薛问雪身侧, 数十年不曾离开, 就好像这一件事,成了它们在世的唯一寄托。

它们就好比迷梦,藏得无比严实,被点破便有如梦醒,自然而然便显了形。

引玉看了许久,问:“你看得见吗。”

薛问雪愣住,以为引玉指的是衣蓝的魂,慌乱到处张望,吓得一众婴灵将他拥得更紧了。

“不是衣蓝。”引玉摇头,索性告诉他,“是灵犀城当年的婴灵,它们惨死后全聚在你的身边,它们并无恶意,还化作气运供你所用。我以为你是看见了,才决意如此。”

“我……看不见。”薛问雪眸光略微摆动,朝身上抓了一把,什么都抓不着,什么也看不到。

也是,那些婴灵已经化作气运,既不是妖,又不是鬼,薛问雪又如何看得见。

“它们身上的气运,正是从这片土地上吞来的。”莲升凝视薛问雪,“看来是天命已定。”

原属灵犀城的气运,如若重归灵犀城,听似无甚改变,可要是,这其中有薛问雪的念,和衣蓝的执呢。

这显然不是覆车继轨,是要改其辕辙,是天命所归,是这片土地要改赴新生。

薛问雪不由得想到许久旧事,他不觉毛骨悚然,反而感激涕零。

他哽咽了一夜,到如今声音已哑得粗粝,说:“我那日到灵犀城外,除许千里外,还见到了一些往来的人,我那时头戴斗笠,生怕被认出,当真胆小至极。”

婴灵抚上他的脸面,一个个温和至极。

薛问雪又说:“我在城外隐约听说,城中许久没有新生婴孩,谁也不愿头胎被杀,那时城里人人不顺,疑心是鬼婴报复。我觉察城墙内无甚鬼气,深以为,是此地作恶多端,气运耗竭,不想……还真是。”

“婴孩一事为真,否则龙娉也不必不远千里到扪天都。”莲升看向归月,心知其实龙娉用不着去到扪天都,就能找到婴孩心,但龙娉有私心,私心报复。

归月伏在阮桃怀中,眼皮色一掀,眼中有万般情绪。但她是高高在山的猫儿仙,有云上白玉门那么高,万不能轻易流露了心绪,所以她立刻合眼,闷声说:“那是我到灵犀城后,第一次踏出城门,不料,她竟驱着我到扪天都,做了许多……害人的事。”

“错在龙娉。”引玉想到那赌鬼满城的扪天都,摇头又说,“她想嫁祸你,却也被他人嫁祸,恶果终归是要落在她的头上。”

“那恶果最好饱满些,最好像天宫那么大,掉下来将她砸个半死。”归月顿时又乐呵了。

引玉想到天宫那么大的恶果,极淡地笑了,倒也是归月想得出来的。

莲升侧头,看向抵着她肩角的引玉,抬手将引玉脸侧的发拂开,说:“要让天宫那么大的恶果砸下来?倒是好办。”

“谁说莲仙不通人情。”引玉抓了莲升的手,“不过是装作不以为意,背地里宠着呢。”

上一篇:从入门到精通的开荒生活 下一篇: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