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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264)

她拉住莲升袖口,投去一个满是深意的目光。

莲升放下铜镜,接了麻绳后传出心声,说:“的确有人救他,但一定不是崔宁婵。”

边上,叶进焯已气到七窍生烟,全当叶绻被自己宠坏,将成亲之事当成扮家家酒,兴致能保住半刻就不错了。

他指起叶绻,“你”了半天,说不出下一个字,少倾,他一个冷哼,干脆背过身。

叶绻只是看了叶进焯一眼,急慌慌对着莲升说:“仙姑想如何看都成,他平日一直是这丢了魂的模样,只有到赌桌边,才会露出其他神色。”

莲升了然,说:“原来赌桌前后,当真有两张脸。”

叶进焯背身不到片刻,又回头怒视叶绻,一双眼瞪得比铜铃大,他不愿在别人面前叫叶绻难堪,所以只字不说。

可叶绻忍不得,被叶进焯这么瞅着,心火登时燎上发顶,气得双肩发颤,说:“我的确不喜欢他,留他在叶府也是别有用意。”

“你、你……”叶进焯憋得满脸通红。

“你不准我查扪天都赌风的来由,也不准我插手当年猫妖那案子,难道我还不能想着法子偷偷查么!”叶绻也怒,仗着仙姑要用蒙善,一时间底气十足,继续说:“当年我尚在襁褓,娘亲是如何死的,我压根不知道,全由你说给我听。你是放弃追查了,可我没有,当年猫妖一走,城里便发生此等变故,你敢说这两件事毫无关联么?只要查到赌瘾的源头,一定能找到猫妖!”

叶进焯像挨了当头一棒,抵至舌根的责备全被打散,他想解释,可心头那些澄清的言辞全都绵软无力,“我……”

“我知道你境界大跌,比不上当年,如今你已是有心无力。”叶绻垂着眼,忿忿道:“可是我有,我正值年少。”

“如果碰上妖鬼,你怎么办!”叶进焯双目通红,“你根本……”

“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我不是修仙的料子,可我不能让娘枉死。”叶绻欲哭,却把眼泪都憋住了,说:“我知道你不信蒙善死而复生一事,但崔宁婵所说,我字字皆信!我暗中查了许多,也从崔宁婵口中得知不少事,你可知道,蒙善身上有不止一处鞭痕?”

叶进焯想说,区区鞭痕,有何古怪。

叶绻不容他插话,目光精亮着,立刻开口:“那鞭痕离奇,好像不在皮肉表面,只隐隐约约看得出一些轮廓,但它绝非刺青,那色泽非墨水花汁能成,传言魂灵之伤会烙上皮囊,我想那正是他死后魂游时落下的伤。”

“的确有这样的说法。”引玉若有所思,看向蒙善颈边,隐约能看出一些痕迹。

“这些事……”叶进焯目色沉沉,“你都不曾和我说过。”

“说了你便不容我插手!”叶绻咬牙切齿。

叶进焯忍怒沉默。

莲升收紧手上麻绳,轻易便把蒙善拉近,看向叶绻说:“可否看看他身上鞭痕?”

叶绻立马扯开蒙善的衣襟,让叶进焯怒火烧得更旺。

蒙善衣襟大敞,身上果真有许多鞭痕,不细看根本看不出。

“都不是表皮之伤,伤在魂上。”引玉不想伸手去碰,便悬着手指划出鞭痕走向,指腹离鞭痕不到半存。

莲升握住引玉指头,把她的手牵了回来,说:“他的确死过一回。”

“还有一事。”叶绻顿住,一颗心跳得飞快,气都快喘不匀了。她按住心口,缓过来些许才说:“崔宁婵曾提起,在蒙善被棒打至死后,是有位女修路过,把他的魂招了回来。”

“女修?”莲升一时间想到许多人。

叶绻目光灼灼,说:“不错,听崔宁婵说,从土里出来后,他便痴痴傻傻,一睁眼就沾上了赌瘾,甚至在家中盛邀众人参赌,他应该……算是扪天都第一个沾瘾的人。”

叶进焯魂不守舍,他不信崔宁婵半字,自然不曾探查到这些。

“崔宁婵如今何在?”莲升将食指往蒙善眉心点去。

叶绻垂眼叹气,说:“在蒙善沾赌瘾后,她的身子一落千丈,后来屡次寻死,说什么要去阴间,后来她终于死了,死在三年前,病死的。”

“蒙善家在何处?”莲升皱眉又问。

叶绻不假思索回答:“在近北边城门那一处,他家门外有参天槐树一棵,可好认了。”

“如果他真是第一个沾赌瘾的,事情就有眉目了。”引玉若有所思。

她深觉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这扪天都是来对了。眼看莲升已施出金光,探查起蒙善的灵台,她屏息不语,过会才问:“如何?”

莲升眉头紧锁。

边上,叶进焯想到此前仙姑提及的两际海和枉死城,怔怔对叶绻说:“你应该……早些和我说的。”

“我和你说有什么用。”叶绻苦涩地笑了笑,说:“你如今的境界又除不了妖。”

引玉食指抵唇轻嘘,叶进焯和叶绻齐齐噤声。

莲升好似遇到了万般棘手之事,面色越来越冷。未几,她倏然收手,一道金光从蒙善眉心钻出,归回她掌心。

“莲升,有何发现?”引玉不由得跟着皱眉。

莲升目色沉沉地说:“他灵台里竟有一卷纸。”

“一卷纸?”引玉的心猛地一跳。

说起这纸啊画啊的,她便会想到自己,疑心自己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

“薄纸一卷,带了些许阴邪之气,和你的画卷不同。”莲升解释,省得引玉不安。

引玉笑了,“你倒是懂我,我方才忍不住多想,还以为不久前才摆脱的嫌疑又回到身上了。”

“那我定会替你洗清冤屈。”莲升收起金光,轻捻食指。

“那我是不是还得说句有劳?”引玉打趣。

叶进焯修仙多年,只听说灵台里能修出金丹和元婴,哪见过有人把灵台当储物囊使,还在里边放什么纸卷。他错愕问:“敢问仙姑,那纸取得出来么。”

“时日已久,纸卷和灵台长在了一起,如果生硬取出,定会危及他的性命。”莲升把手里粗绳还予叶绻,淡声说:“灵台不可能平白生出一卷纸,此事许和当年的女修有关,可惜崔宁婵已经走了。”

引玉环起双臂,低声说:“不过三年,崔宁婵应该还没有转生,或许还能在两际海里寻见她。”

“不无可能,自上边出事起,地下也跟着大乱,能轮回的魂少之又少。”莲升微顿,捧镜注视起镜中赌徒,说:“不过我想知道,其他人的灵台里是不是也藏了纸。”

“事不宜迟。”引玉当即想走。

被叶绻牵着的蒙善果真木木讷讷,一双眼没点神采,微张的嘴还流出涎液,他好似听明白了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叶绻屏气,把耳朵凑过去听。

蒙善说:“骰子,给我骰子,多赌多还债。”

听明白后,叶绻兴味索然,说:“城里几乎人人都欠债,沉迷赌局的,没谁能分毫不欠,只是你欠我、我欠你,便当作抵消了。”

引玉轻推莲升的肩,催促道:“先去看看地下赌场,随后再到两际海一探究竟,我偏不信查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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