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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入门到精通的开荒生活(119)+番外

张鹤钧说得火起,又狠狠踹了一脚, 把许印将这人带过来的事说了。

刘坎被揍得晕头转脑, 还没晃神, 被拉起来,人没站稳,又给踹得一个踉跄,仰面摔在地上,他看着跟前围着的重重人影,黑色的影子压在身上,让他窒息。

他想起在村里之前平稳的生活,有衣有鞋有热水,饭菜有滋味,不时还能吃上肉,虽说每天按部就班,但好歹稳定,无后顾之忧。干嘛不好好待着呀,干嘛要折腾到今天这个地步呀,他鼻腔里发酸,几乎要哭出来,后悔像是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涌来。

杨太楠看向隔壁,隔壁屋子的大门开着,屋内的灯光只浸到门前一点地方,照出三个模糊的人影。

杨太楠沉吟了一下,回头找孙尔,孙尔在他身侧,刚刚收回目光,显然也瞧见隔壁的人,向着他摇了摇头。

杨太楠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回去休息。”

张鹤钧指着刘坎,“他……”

杨太楠肃然道:“回去,还嫌给我惹得麻烦不够多!”他虽然不知道这人跟这村子是个什么情况,但既然人住在村里,显然是跟村子有关联的,对面把人送过来,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他们打一顿出出气倒也算了,难道还要在人家地盘上把人活活打死,那就闹得太难看了。

杨太楠把人都叫进了屋,没管那在地上呻/吟的刘坎,直接关上了门。

张鹤钧轻哼一声,“白天还说是我们偷的三七,晚上就把人给找着了,说是那人和他们村里没关系,谁知道怎么一回事。”

杨太楠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怀疑,冷喝道:“他们要真是想隐瞒,何必把人送过来,他们要是不说,还能叫你发现?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被人抓住,话不好好说,一言不合就动手,人也打了,酒也砸了,还把别人村长脑袋给砸破了,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杨太楠手指着一旁,“这是那村长没出大事,但凡她之后有一点不好,你以为你们走得出这个地方!”

屋子里几个人埋着头没吭声。杨太楠沉舒一口气,手掌搓了搓脸,疲惫地说道:“也怪我,我要是早点下定决心过来接触交流,也没这么多事。”

杨太楠苦笑道:“瞻前顾后,担心这担心那,总害怕别人会对我们有企图来害我们,到头来反而弄巧成拙。”

张鹤钧低着眼睛,说道:“村长,你也是小心行事,我们的村子再受不住任何冲击了。”

孙尔叹息道:“是你们太累了,精神绷得太紧。”长期的疲累和压力让人变得暴躁易怒,焦虑多疑,他们遇到的这场灾难可怕之处不止在伤害了他们的身体,还在于摧毁了他们的精神,叫他们变得畏首畏尾,疑神疑鬼,连遇到同是穿越而来的同胞建立的村落,都不敢第一时间来寻求帮助,避免深入接触,就怕对方了解到他们现在落难,对他们生出企图,趁着他们势弱而对他们做些什么。

杨太楠对张鹤钧几人道:“好了,休息去吧,折腾一天了。”

张鹤钧几人也确实累了,杨太楠这话一说,他们就忍不住哈欠连天。

杨太楠没有立即回房,他看向孙尔,示意有话和她说,孙尔也正想和他谈谈。

两人进了孙尔住着的房间,轻阖上门,桌上点着半截蜡烛,杨太楠靠桌坐着,孙尔站在窗边,透过外头的夜色,还能看见隔壁道前梧桐树下拴着的马的影子。

孙尔问道:“之前我向你提过的建议,你思考得怎么样了?现在误会解开,证明不是张鹤钧他们偷了三七,李村长也愿意和我们商谈赔偿问题,达成和解不难,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之后要是求助她……”

杨太楠肩膀无力地垂下来,“哪那么容易。”

孙尔文弱的身躯逼出一股坚毅的气势,她说道:“你看到他们屋子前头这些牛马羊了吗,这些建筑,今天他们的晚饭,他们资源充备!他们要是愿意收留我们,我们就能挺过来。”

“我们不是十几个人,我们有两百多人,比他们的人多出一倍。不说接受这么多人,要耗费多少粮食物资,他们舍不舍得,就说我们已经是一个村落,是一个团体,一股势力,他们是不是要担心接纳了我们,我们鸠占鹊巢,他们的地方,他们的物资,他们的权力,到头来反而被我们蚕食。易地而处,我想我也绝不会‘引狼入室’。”

“村长,我们受伤受惊的有多少人?烧伤、跌打擦伤割伤、感染、惊悸发烧,轻的,重的,身体上,心理上,受影响的有九十六人了,你要累死钱榆么?就算钱榆撑得住,马上就要到冬天了,药物匮乏,迁移之后住处简陋,食物短缺,这个冬天会死多少人,五人?十人?还是五十人?”孙尔平静的语气陈清利害的话似刀子一样扎得杨太楠心里流血。

烛光照着杨太楠鬓间这短短数月内冒出的白发,杨太楠目光怔怔的,嘶哑着声,“一切都是因为我,村子的位置是我定下的,如果我不选在那里,也就不会被森林里的大火波及,不会有那么多人被烧死。”

杨太楠一闭眼就能听到人体被灼烧时滋滋冒油的声音,火焰蔓延整个世界,他们的村子像是人间炼狱,四周火红灼热,黑烟滚滚,人们嘶吼着奔跑,跑不过火焰席卷的速度,有多少人的哀嚎淹没在火焰里?谁都不敢去数。

那是他们的噩梦,完好逃出来的人也逃不出这场噩梦,被吓得惊悸昏厥,发烧呕吐,精神异常。

他们两次迁徙,一次为远离火灾,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一次为村民们的精神状态,不得不远离森林。

可这也是他判断最失误的地方,他错过了最佳的安顿时间,现在虽然安顿了下来,却也快到了冬天了,他们疲于救治伤员,没有太多时间来做好充足的越冬准备。

照这个状态下去,这个冬季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孙尔说道:“你当初选在那个位置定居,是为了生存,我们这些人愿意在村子里定居,也是为了生存,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谁也想不到。这是天灾,不是谁的过错,你要是为此自责,愧疚能活活拖累死你自己。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补救。请求李村长收留我们,不论如何也得试一试,即便是不收留我们所有人,看在我们是同乡的情面上,她收留下伤员,就是只收留三四个人,那他们活下去的几率也能大些。就算到头来,她不愿收留人,我们也可以进行物资交易,在他们这换一些食物、药物、防寒的衣物。”

杨太楠凄然地闭上眼,“你说的是……”

屋内的人心事重重,屋外的人也忐忑难安。

刘坎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鼻子里好像流出了鼻涕水,擤了擤,一股血腥味,他眼睛肿了,视线变窄,好容易看到前边的屋子还亮着光。

颜柏玉三人还在屋外头向这边看着,颜柏玉问赵蓬莱道:“你觉得刘坎这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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