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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医家女遇上夺嫡男(37)

齐鸿看那针进了皮肤,心内好奇想靠近看的更清楚,却被成兴远拖了开去,心内有些不悦地开了口:“你作甚?”

成兴远瞥了朱颜一眼,又一次把齐鸿推开,走远了才苦笑着解释道:“这种针极为耗费心神,行针时一定要全神贯注,不可半点分心,殿下若是吵到了她,说不好她一个手抖便刺了死穴,那可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齐鸿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被古代人教育了,有点不爽:“解释一下,到底是个什么病症才需要长得如此丧心病狂的针?一针下去难道不就穿了么?”

成兴远的口气说不出的羡慕:“金针在体内不是直来直去,而是沿着穴位脉络走动,起到疏通经络刺激深处的穴位的效果,朱姑娘是通过精微的控制,才让金针在人体之内游走疏通的。这种手法学的极其不易,朱姑娘虽然半点武功内气都没有练过,但是真要比手指头上的力道,那绝对远超常人。”(注)

齐鸿听出了成兴远口气之中的羡慕,叹了口气,拍了拍成兴远的胳膊,想说两句类似于“要学就去卖萌打滚抱人家大腿求人家教你,在这里对着我流口水算怎么回事啊?”却看见朱颜已经把那针抽了出来,面色有些发白,看起来颇为疲倦,额头上还带了一圈细汗,却好歹是脱离了全神贯注的状态,想听他们的对话内容简直不要更容易,便把话憋了回去。

朱颜看了看那神色蜡黄的病人,又顺手用自己的布巾把那针擦干净,把那柔软性十足的金针缠自己手指上:“我疏导了一下你体内的筋脉,但你吃了太多种类的毒.药体内余毒太多,我还得慢慢一层层地解毒,时间可能会有些长,莫着急。”

那病人虚弱地点头,低低道了声谢。

朱颜轻轻摇头表示不必,起身又去看房间之内的另一个病人。

在外面偷窥的成兴远突然开口,声音和人看起来都贼兮兮的:“殿下,您觉得朱姑娘如何?性格好不好?漂亮不漂亮?医术行不行?值不值得殿下出手?安王府不是至今还没有女主人么……”

齐鸿看着成兴远这一脸的皮条客的德行,摩挲着下巴,开了口:“你小子什么时候想牵我的红线了?”

成兴远贼兮兮地开口:“殿下就说想不想要吧。”

“我想不想关你什么事?你小子又不是红娘,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希望殿下把人家套结实了,把人家留在西京,这样我就能去找这位姑娘学医。”成兴远眼神晶亮。

齐鸿疑惑了:“你不是之前一直在软磨硬泡师太医吗?”

“可是师太医不仅用药人现在还不知所踪啊。”成兴远贼兮兮看一眼屋子里的朱颜,“这可是个现成的神医。怎么样殿下,考虑娶她吗?”

齐鸿又一次确定了这小子在医术面前足够的没羞没臊节操丧尽,然后正了正自己神色,对看完了那屋子里的病人之后走出来朱颜温和一笑:“辛苦朱姑娘。”

那变脸的速度绝对世间少有令人动容与川剧演员相比都不遑多让。

成兴远:殿下你绝对是想娶的吧……

“不敢当。”朱颜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头,只道,“不过我不太明白,这些人都是穷苦之人,想来应当是付不起诊金的请不起大夫的,我接骨施针容易,但汤药食物总得花钱,是什么人在给他们垫付诊金啊?”

齐鸿笑了,抬手指了指自己。

朱颜看着齐鸿那洒脱的笑容,突然沉默了。

这么想来,安王府一副“我天潢贵胄我穷困潦倒”的德行,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杏宅之中的病人确实没钱看病,但是治好了之后也是一条好汉。本王先给他们垫付了诊金,治好了之后他们再赚钱来弥补不就是了。”齐鸿解释了一句。

朱颜不解:“同样一个人,病倒之前活的一穷二白潦倒不堪,还能指望他们病好了之后突然开了窍有如神助一般,在养活自己之外还能给殿下诊金么?”

“不啊。”齐鸿说的一本正经,理所当然,“帝京里赚钱确实不太容易,但是本王封地地多人少,有大量荒地需要开拓,大量工程需要劳工,大量项目有计划无人力,这些在帝京赚不到钱财的人,到封地去,只要肯干活总能有一口饭吃的。”

安王的封地……

心疼安王殿下……

前文已述,齐鸿亲妈难产而死,养母又卷入了一场谋逆案中,齐鸿之所以还能捞着一个亲王封号全是因为站定了太子殿下的队伍并且给人家做了若干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是即便如此,得到的封地也实在是凄惨的令人同情——

北方,基本等于还没有开发的,和燕地比邻的,黑水河一带。

在这个生产力极度不发展的时代,那地方说地广人稀都是客气了,毫不夸张的说,那根本就是个蛮荒之地,在西京人民的脑海之中,那地方几乎等于四季酷寒,不毛之地,野人们茹毛饮血,拿着的都是最为粗浅的武器,斗着要人老命的老虎,要多惨有多惨,就连文化经济普遍比不上南边大玄的燕国,攻击的都是相对富庶的瓜州,对黑水河那一圈基本等于看也不看。

在玄帝宣布安王殿下的封地的时候,有些文臣都不那么看的过玄帝对安王那几乎等于排挤的态度。

在大臣们的心目中,安王殿下能接受这片封地并且没有闹事,那人品简直高尚无比,忠孝两全得令人动容。

毕竟……这封地都别说从上面搜刮什么民脂民膏了,不倒贴钱都算是你有能耐。

朱颜一脸心酸地看着齐鸿,几乎想拍拍他的头说一句“心疼你,娃不哭”了。

但是憋出来的却是:“去那种地方筚路蓝缕从头开始,他们愿意?”

“重病之下没钱治病只能等死。”齐鸿并没有感知到朱颜要拍他脑袋安慰他的母性,只轻声解释着,“换了你,有一个活着但是需要迁徙的机会,你是选择死在所谓风流繁华的帝京,还是决定赌一把换一个地方活出个人样来?”

朱颜轻叹一声,明白了。

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不能接受,只看到不到那个地步,接受了之后有没有让自己的情况好起来的可能而已。

齐鸿突然笑了:“没你想的这么凄惨的。嗯……封地有些远,带你过去参观一番是要花费些时间,现在条件确实不允许,不过我倒是可以邀请你去看一看青园。”

“青园?”

这次齐鸿没有开口,倒是成兴远笑着解释道:“有些无父无母的贫苦孩子生的可怜,殿下便开了个青园书院教他们读书,平安长大的同时好歹也能多认识几个字,成年了也不至于连自己都养不活。实在养不活的,送封地那边,怎么的也能找出条活路。”

成兴远顿了顿,指着自己:“如我,吴言,周利,便是青园书院第一批学子,也算是殿下的学生,所以也能叫殿下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