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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医家女遇上夺嫡男(114)

玄帝摆摆手让人都退后,才低低对齐鸿把大概事情说了一遍,声音之中都多了两分灰心丧气:“既是出了这等丑事,闹出来还损皇家颜面,咱们也只能咽了这口气,等过段日子再寻个由头抄了阴家全家,淑妃应当不知情,阿恪么……为父扶你登基之后会打发他去封地,你……莫要毒杀了他,过几代爵位降下了,也算不得什么。到底……他在北境守边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齐鸿看着玄帝脸上的皱纹,一时无语。

这是单纯的下不了狠手杀人,连戴绿帽子的五皇子都忍了,于是决定重新再忍一个四皇子?

也是……从“元无极支持齐玑造反,抱着玄帝大腿一求,都能求个保住国公爵位和家族尊荣”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玄帝到底已经不是当年雷厉风行的帝王了。

他老了。

李世民年老了都能听不进谏言还把魏征鞭尸,康熙年老了也会任由吏治腐败九龙夺嫡,又怎么能要求玄帝在自己弄死了兄弟和一部分儿子之后还能有多少当年明察秋毫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杀伐决断。

不过这个变化是好的,至少伺候这么一个仁慈一点的皇帝会比动辄文字狱或者大不敬的皇帝来的顺手。

半天,齐鸿诚心诚意地道:“父皇仁德。”

必须仁德。

作为一个皇帝,能在乎那二十多年来朝夕相处的情分,没把事情闹大,已经很不错了。

“上了年纪了。”玄帝也叹了口气,“若早几年,即便不把丑事说出,也必得杀得血流成河不可。现下想起来……”玄帝难得地拍了拍齐鸿的手,“把儿子女儿都杀了,妃嫔姬妾一个都不留下……也挺没意思的。”

齐鸿勉强笑了笑,反手也拍了拍玄帝的手,然后抽出手来,端端正正跪下去:“父皇安心,儿臣必会善待兄弟们。”

玄帝看着面前的小儿子,内心酸涩之余好歹是多了些许温暖,倒是很相信他会善待兄弟们——至少那个半点助力都不会给他的老八,他都能一照顾就照顾那么多年还不求回报,人品还是相当坚.挺的。

终于,玄帝淡淡一笑:“吴魑,出来见见你小主子。”

齐鸿看到,屋子里一阵风卷过,屋子中央,便多了个中年男人。

那个去挖坟看尸体的。

“这是朕的隐卫。”玄帝指着吴魑道,“密谍司只是最外面那一层,废了便废了。目前吴魑在暗中教着你那个叫吴言的徒弟,等出师了便做你的隐卫头子。不过这么个隐卫组织不要给个什么实际的官职和衙门,免得隐卫干涉朝政,大臣人人自危。”

齐鸿深知东厂西厂到底能造成多大的麻烦,相比起来传说中雍正那个也不知有没有的“血滴子”倒是看上去和蔼很多,只点头应了个是,吴魑这才对齐鸿躬身一礼,齐鸿也不敢托大,起身回了半礼,这才坐下,吴魑也再次消失。

玄帝见这么一件事解决了,心里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倒觉得这件事解决了,继承人也挑了,像什么事都没了一样,这段时间的日日琢磨到底是落了个尘埃落定,身上的担子为之一轻,心里那根弦也松了松,想了想又说:“明日你来上朝,那些事情……朕都慢慢移给你……”

齐鸿含笑扶着玄帝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嗯嗯啊啊”地答应着。

还没到门口,玄帝突然身上一软,晕了过去。

☆、夺嫡路坎坷

朱颜掀开帘子看到床榻之上的产妇,和有条不紊的产婆与郎中,无比疑惑地掀帘子走了出去,想问一问朱颐到底怎么回事——那日见到的兄嫂时候,她嫂子面色看起来还好,是个相当健康的孕妇,肚子也不太大,孩子不大生产起来没理由很困难,正是有那日的望诊的基础在,今日她才不想白白折腾一圈。

如今看来,确实没有白白折腾一圈的必要,毕竟她嫂嫂现在的精神都还相当的健旺,产婆们鼓励的说辞都是“看到头了”,可见胎位也很正常,哪里有半点要完蛋了生不出来的模样?

然而,屋子里除了朱颐之外,还多了个刚刚进来的白胡子老人。

老人带着俩护卫。

其中一个手里的剑已经出窍,指着自己的喉咙。

她要有半点唤玄帝派来的护卫的打算,立刻会被弄死。

那白胡子老人坐在轮椅上,面目和蔼慈祥,但年纪实在大了,腿上可能有些乏力站不稳。

“颜儿。”那老者靠着轮椅微笑,“我是师飞尘。”

“我是师飞尘”这句话,是和那位一直在产房里面忙活的,朱颜在杏宅的女弟子潘琲走出产房一起出现的。

朱颜看着潘琲,眼里倒是没有多少愤怒,只是有些失望。

潘琲几乎不敢抬头——

朱颜把嫂嫂的胎儿交给她,也说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直接来问她就是,然后照顾的都很好,一直什么消息都没有,偏偏在嫂嫂顺产的时候,叫她来。

可见接生都是扯淡,骗她过来而已。

朱颜不想再看潘琲那恨不得把头埋在裤裆里的模样,只转头,深吸一口气,对面前的老人盈盈欠身:“拜见师叔。”

师飞尘含笑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大大方方受了这么一礼。

朱颜笑道:“既是师侄自己没能管好自己的学生,无论师叔叫师侄过来是为了做什么,且容师侄自己解决一下可好。”

师飞尘抬手,做一个“自便”的手势,道:“我时间不多,快一点。”

朱颜从容转身,看向潘琲。

潘琲喉咙滚了滚,有点羞涩地低着头,却努力站直了。

“目前为止,杏宅之中的学子们,都是年少失怙的,被父母丢弃的,女孩子尤甚,什么用八十岁老母三岁孩童来威胁你什么的,对你来说,应当是没有的。”朱颜轻声道,“我猜,应当是我师叔许诺把衣钵给你吧。”

潘琲霍然抬头,眼眸充血,瞪大眼睛看着朱颜。

师飞尘淡淡一笑。

“这点出息。”朱颜慢慢转身,“我对杏宅所有人都有尽力培养,在哪方面有天赋就尽力去教,偏你在医学上的天赋实在有限,又不肯下苦功努力,乃至于现在都不怎么赶得上别人,什么东西都学的不彻底,我记得你交上来的病例就没几个独立完成且能看明白的,就你这样的,回头即便是出了杏宅,最多是做个稳婆,让胎儿出生的存活率高些罢了,我嫂嫂根本就没有多大毛病,让你看着不过是让你看看妇人生育全程,多点经验而已。”

潘琲看向朱颜的眼神多了些许愤怒。

那又如何?

在你手里老娘明珠蒙尘璞玉不显,师飞尘可是你师叔,比你本事如何?在他手里我怎么就不能学最高明的医术走向人生巅峰了?

“学医和学写文章不同。”朱颜耐着性子继续说,“在写文章这种事情上,一个耿介的人在一个圆滑的师父那里学不了什么本事,但若找到一个同样耿介的师父,也许还有得救,毕竟把自己的逻辑说明白就可以达到目的的事情,只要对胃口和没有基本的错误便无妨。但医学却不同,这实在是实打实的会就是会,不会就不会,半点懒也偷不得,我教你基础知识你学不会,难道指望我师叔有那个耐心给你讲十遍八遍的基础知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