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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草(18)

作者: 漫空 阅读记录

我只是想告诉现在的安扬,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能为他付出一切的人了。所以快点放弃吧,上床就陪着你上床,你要吃饭我就陪着你吃饭,你非要我来跟你同居我就提着行李来了。但是就这样,除此之外我也只有一张死人脸。

只要尽量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放弃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为另外一个人永远无条件付出一切,也没有人能任人糟蹋还能爱一辈子。

爱是燃烧的心脏,当心痛到被利刃扎个透心凉,什么燃烧的感情也烧成灰烬了。

“吃太多不好。”安扬似乎觉得自己第一天就对我摆个黑脸太快了,所以在咆哮后很快就露出一个笑脸安抚我说。

很幼稚的理由,不过有理由好过没理由。

我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在意,从餐桌边站起身,顺手就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掏出几张钱币轻轻地按在铺着桌布的桌面上,吃完饭AA制。我在想要不要再去看看自己的存款,因为别墅区域的租金应该不便宜,住个一两个月总是要先计划一下钱袋,当然如果安扬快点认清楚现实,我可能就住个两三天能回去。

  20、爱与恨一样能自燃而熄 ...

安扬似乎被我的动作刺激到了,他猛然地跳起来伸手将桌子上钱一下子抓起来,恶狠狠地将钱全部都撕成碎片。

我抽了一下脸部肌肉,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男人,损坏钱币是违法的。

“你非得这样不可吗?虽然对你家工厂施压是我不对,但是我并没有真正的让它破产。”安扬直接走过餐桌拖着我就往楼上去,他语气跟他的阴暗的脸色像极了窗户外未融化的残雪,冷得让人牙齿颤抖。

“别再这样阴阳怪气了,小云,我们像以前一样不是很好吗?”

我跌跌撞撞被他的力气拖着走,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我真的不知道安扬到底是用哪只眼睛计算出,以前的我过得特别好,跟他一样好。

或者,他只是以为他过得特别美好,所以我也活该非常美好。

安扬将我推进他的房间,压到床上。我开始颤抖,床上的事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他比我强太多,无论是体力还是折磨人的技巧。

我总是错估他的欲望,因为他一直喜欢年轻干净的身体,不懂得忍受一点点床伴的难看。以前的我每次都会将自己洗得特别干净,甚至是忍着巨大疼痛与撕毁自己的自尊给自己灌肠。而现在的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撕开我还带着潮湿水气的衣服,将手探进我瘦得可以咯手的胸膛,贪婪地地揉捏着不再是粉红色的敏感处。

我甚至还没洗澡,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疯狂。

也许这些年来他变得不挑剔了,所以也不在乎床伴难不难看。

这该说很荒唐,仅仅是忘了给他夹一筷子的菜,就吃饭吃到床上了。我疼到去抓床单,发狠着咬自己的嘴唇时都想笑,真荒唐,为什么时隔四年,被他一脸厌恶地踢开后的我,还会回到他床上?

“小云。”安扬在我身上喘息,他那么温柔得俯下身来吻着我的脸,黑色眸子里某种光亮让他看起来特别精神。

我咬着牙,他用舌头舔开我的唇齿,深深地吻着我。

“你回来就好。”他在最后那一刻说。

我却撇开头,失去所有力气。

我的生活又回归平静,没有了黄晓佳,没有了家。我每天定时定点地上公司上班,再定时定点地回安扬那里上班。

我觉得自己一天二十小四,连睡觉都面对着一个男人的工作很疲惫。有时候从地铁跟着人群像是失去河流轨道的方向走出来,看到路边某些锃亮到可以看到人影的广告牌,我都能在上面看到自己那张颓废苍白的脸,我没睡好过觉。

安扬抱着我,我经常听着他沉睡时的呼吸,自己却瞪着眼睛看着深浓色的黑暗在我头上盘旋。我也许哪一天就失眠到发疯了也不一定。

我并没有对安扬好,我冷漠,不合群,不给笑脸,三餐正常也从没有自作聪明的反抗。不给他对我太过分的理由,也不给他能对我愉悦的理由。我想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了,我也许真的废到自己都快看不起自己的地步。被一个人男人压着,却只能什么都不做等着对方放弃我。

安扬一天比一天焦躁,他已经看得出我一点都不想回到他身边,甚至是如果他那颗智商比普通人高的脑袋不再逃避答案的话,就该知道我已经不爱他了。

恨很累,当初我离开后恨了他六七个月,等到一场因为自身歇斯底里过头而爆发的大病让我吃足苦头,我才醒悟过来,别人算什么,自己能没病没痛地活下来就已经够该觉得感恩了。

原来不止是爱有个燃烧的期限,连恨也是。

爱恨都太惨烈,我选择放弃一切重新开始。

今天晚上安扬因为短期出差没法回来,我吃晚饭后看了会电视,看着看着发现这栋别墅很空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液晶显示屏上几乎没有任何营养的电视泡沫节目,发着呆。

我突然在想安扬是否也有很多夜晚这样坐在自己家空旷的别墅客厅里,自己一个人面对着电视,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也许也不对,他很少看电视,不过他有时候会很傻。例如如果就剩下一个人,他就会手足无措。

他从小到大热闹惯了,已经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我在跟他在一起三天后就发现他这个坏毛病。谁陪着都行,他厌恶单独这个词语。

我可能刚好就是他孤独时被他拖过来陪着他过夜的人选之一,我已经找不到理由来说服自己为什么他要死抓着我不放了。

关了电视,上楼睡觉,我看着只剩下一个人的房间,米白色花纹的窗帘外可以看到市中心的灯火辉煌,华丽浮世。我突然蹲下去就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其实谁都一样,都怕着一个人的时候。我哭泣哭得没有任何惨痛的理由,男人不该哭吗?我他妈的只是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哭。我不懂为什么好吃好穿,也没残废没遇过什么惨得很可怕的事情,我还是觉得不知足。

其实生活不过就这样,你活着就活着,没有人该为你的寂寞买单。

黄晓佳说,所有人都渴望的东西,那是因为那样东西根本就没有存在的缘故。

我想我该睡觉了,然后隔天醒过来继续活着,床单很冷。这个冬天一直湿漉漉,充满了阴霾的潮湿。我终于翻出了自己的安眠药,倒了一杯开水将药吃下去。无病呻吟的药物,无病呻吟的夜晚跟人。

我不知道安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好像连大衣都没脱下,身上全是雪水的阴冷。他抱着我似乎急躁得特别暴力,我又哪里惹到他了?

他掐着我的脖子,愤怒到连脸都死白死白,“李子云,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给我吐出来把药吐出来。”

我模模糊糊对他讨好地笑了笑,就好像突然回到纽约的那个房间里。一直很卑微地讨好着他,嘿,安扬,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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