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鳏夫教授的凶神男友回来后(2)+番外

然而在出租车慢慢驶过那辆盖满玫瑰花的豪车时,许昼还是抬眼望向了旁边的婚车,视线穿过两扇车玻璃,心跳像不停颤动的弓面。

我总是忍不住看他的,许昼想。

肺叶里的空气被彻底抽干,他看到文怀君坐在宽敞的婚车里,真真切切的文怀君,许昼却感到不真实。

文怀君穿着笔挺的西装,正侧着头与旁边的新娘讲话,好像在笑。

许昼太熟悉这张侧脸,在文怀君兴致勃勃地对着黑板给他讲深奥的物理学公式的时候,在文怀君歪着头陷在沙发靠背里睡觉的时候,他都会露出这张无暇的侧脸。

文怀君侧出的这个角度很好看,下颌线流畅锐利,黑发微长,鼻梁很挺,突出的喉结会在修长的脖颈上缓缓滑动。

很帅,许昼想,但你现在要学会忘掉。

婚车队逐渐被甩到后面,许昼觉得如芒在背。

司机一直在喋喋不休,许昼什么也没听见,直到出租车停了下来,后备箱砰地一下弹开。

一百二十块五毛,零头就给你抹了。小伙子一路顺利啊!好好念书回来报效祖国!

司机跟他挥手。

嗯,好,谢谢。许昼露出一个笑。

许昼付钱,拖着行李往机场里走,办手续,过安检,找登机口。

事情做得很顺,许昼却觉得一直隔着一层灰雾,他不知道胸腔里发出的是谁的声音,他只是机械地说嗯,谢谢。

这不是他第一次坐飞机,但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坐。之前都是和文怀君一起。

文怀君陪着许昼飞去看了几个城市的古建筑,两人本来还有一串计划,但现在也不会有机会实现了。

飞机向前助跑,在轰隆声中慢慢升空,耳朵感到一丝刺痛,然后变得胀胀的,听不清声音。

许昼想起每次飞机升空前,文怀君都会给他递口香糖,一条绿箭一条黄箭。

“以后如果你自己坐飞机也要记得带口香糖。”文怀君吓唬他,“不然可能会得航空中耳炎,没准就聋了。”

许昼说着“知道啦”抽出那条黄箭,文怀君就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吃剩下的那条绿箭。

“还是黄箭好吃,甜。”许昼嚼着说。

“不管绿箭黄箭,能平衡耳压的就是好箭。”文怀君笑道。

许昼没带口香糖,文怀君关于他“自己坐飞机”的假设倒是很快实现了。

他看着狭小舷窗外的北市,白茫茫的城市在慢慢缩小。

北市冬季多雪,许昼无法自控地想起第一次见到文怀君的时候就是去年的初雪,没想到分别时正好是下一年的初雪。

那些好的记忆,坏的记忆,都在雪中重叠。

飞机升到高空,许昼拉上遮光板闭目养神,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想起刚刚看到的场景,喜气洋洋的婚车,文怀君微笑的侧脸,他身边漂亮的新娘,一切都在新雪里闪闪发光。

相比之下,许昼就像一只鼹鼠,从他们脚边幽暗的地道里无声溜过。

但许昼认为自己不会难受太久,毕竟从他认识文怀君到现在也不过一年的时间,而且他即将进入西国最有名的建筑学系念博士,未来的导师是许昼仰慕许久的大师。

他即将拥有新的生活。在陌生的大洋彼岸,曾经的一切都会像水一样流走。

许昼这样安慰自己。

跨国航班时间很长,经济舱又窄又小,许昼抱着毯子,在断断续续的睡梦中浮沉。

许昼梦到文怀君坐在婚车里,而自己坐在他旁边,他们都穿着帅气的黑色西装。

文怀君侧着脸问他:我们要结婚了,高兴吗?

许昼笑着点点头,又指了指车顶说,把那些玫瑰花扯了吧,太俗了。

文怀君一向有求必应,立刻叫司机停了车出去扯玫瑰花。两个人笑着把玫瑰花瓣洒满了天空,文怀君在细碎的玫瑰雨中慢慢靠近许昼,像是要吻他。

然而下一秒,文怀君的脸像飞灰一样消失在迅速降落的黑夜中,玫瑰雨轰然消散。

许昼颤抖着惊醒,发现飞机已经落地了。

机舱里杂乱一片,每个人脸上都堆着难以置信和惊恐,许多人围绕着同样一脸惊慌的空乘人员,大声吵嚷着什么。

许昼看到他们嘴唇开合,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许昼打开舷窗往外望,看到机场里停着的其他飞机,上面印刷着西文字体。

他们应该平安降落了呀。

“怎么了?”许昼开口询问坐在身边的女孩,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

邻座的女孩指着机舱前面滚动播放着的一行字,焦急地解释着什么,许昼听不清。

但许昼看清了女孩指着的那行字。

“现在西国时间:2021年12月28日。”

许昼第一反应是显示屏错了,但看着机舱里混乱的情况,他就觉得是自己还在做梦。

他在2006年,他永远不可能记错这一年。

直到许昼随着人群走出舱门,看到飞机外站着密密麻麻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那些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打电话?为什么发光的屏幕占满了那个小薄片?

他们穿的衣服款式也很新奇,不怎么常见。

一块好大的屏幕挂在宽敞的机场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2021年”。

四周全是怪异的表情,耳朵一直蒙蒙的,许昼这下确信了自己还在梦里,竟然莫名其妙地冷静了下来,甚至带着点享受的心情。

许昼从来没做过这么真实的梦。

跟随着人群,许昼来到了一个休息室,工作人员安排乘客们坐下。

许昼看到一队人从远处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好几个人脸上洋溢着疯狂的兴奋,互相比划着在争论些什么。

唯独有个男人迈着大步走在最前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穿着长款风衣,明明看上去是个气质沉稳的人,步伐却很乱。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即使是在梦里,许昼仍觉得冷汗直冒,喉头一阵发紧。

却又完全无法移开目光。

那是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但更瘦削了,他戴了副冰冷的银框眼镜,下颌线条凌厉,平展深邃的眉目像一潭深水,沉淀着岁月的痕迹。

巨大的熟悉与陌生感荒谬地纠缠在一起,让许昼呼吸困难,胃里的飞机餐翻涌着,眼前滋啦啦铺满坏电视的雪花片。

许昼突然感到耳朵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令他痛苦地捂住了头,整个人都蜷了起来。

好像有人急匆匆跑到了身边,许昼被猛地拉进了一个高温的怀抱,鼻尖顶上了那人温暖柔韧的胸膛,沉静的木香将他包裹。

男人离得近,声音也很大,许昼这次朦朦胧胧地听见了。

他喊着:“要送他去医院,是航空中耳炎!”

许昼睁开眼,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浮起的青筋,和不断滚动的喉结。

他曾经无数次地吞吃它,在那些隐秘的夜晚。

许昼大概是下意识地、轻叹般地喊了声:“文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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