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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兰成/囚金枝(25)+番外

但病中的人情绪却不像以前压的那么严实,她蛾眉微蹙,唇瓣轻轻张合,想说又不敢说,似是有些委屈。

萧凛看着她额发微湿的样子,声音难得轻缓地问了一句:“想说什么?”

柔嘉迷迷糊糊,还疑心是染秋在问她,有些难受地开口:“水……想喝水……”

萧凛盯着她干燥的失了往常的红艳的唇瓣,忽然也有些口干,一起身自己先饮了一大杯,才又给她倒了一杯。

端着水送到了她唇边,她只碰了一口,便呛的咳个不停,咳的脸都红了,眉毛鼻子皱在一起,似乎格外不满意。

“怎么这么娇气。”

萧凛虽冷着脸斥着,手下却一下一下轻缓地抚着她的背,抚到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柔嘉正热的很,脸颊一触碰到他微凉的袖子,便舒服地轻轻蹭了一下,整个上半身慢慢倚靠到他怀里。

萧凛难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偏过了头,拿起杯子准备降降火,嘴唇已经碰到杯沿了,才反应过来这水原是给她备的。于是手腕一僵,生生移了开,又递到她唇边。

柔嘉正渴的像久旱的大地,五脏六腑都要被烘烤到龟裂了,一碰到水源便急不可耐地啜饮着。

可“染秋”总不肯给她个痛快,那杯沿只是微微倾着,每次只能喝到那么一点点,说是解渴,反倒勾的她喉咙里痒的更难受,她着急地干脆一把抓住了“染秋”的手腕,拿着他的手腕往自己口中送着。

但“染秋”今天格外心硬,任凭她如何费力,那水流仍是浅浅的只能润湿她的唇。

“不要了!”柔嘉眉毛一皱,赌气地推开他的手。

萧凛看着她着急的快哭了却怎么都喝不到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终于善心大发,将那杯沿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递到她软嫩的唇间。

“真不要?”他晃着盈盈的水波低声诱哄道。

柔嘉偏着头,模样格外倔强,但她实在是热,热到整个人恨不得炸开了一般。

她迷迷糊糊地想,应该也没人会和一个病人计较吧,于是仍是慢慢转过头,用红润的唇瓣去寻着那一丝凉意。

汩汩的温水流下去,好似久旱逢了甘霖,她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

但一杯水很快便见了底,柔嘉按着他的手往下倒,也没有了。

“先松开,朕再给你倒一杯。”萧凛好心劝慰道。

可人在病中,脑子里总是不那么清楚,柔嘉总疑心他是故技重施,于是抓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不要你,我自己来……”她撑着腰,温润的唇顺着那杯沿一点挪过去。

萧凛也不提醒,只是好笑地看着她跟没头苍蝇一般乱撞。

然而当她一点点滑下来,落到他那扣着杯子的指尖,用细细的白牙轻轻咬住的时候,萧凛却慢慢沉下了嘴角,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大概只是为了发泄方才的怨气,力道并不算大,但那点些微的疼痛却顺着他指尖的神经一起,细细地拉动着他的身上的每一根弦。

那原本想要退后的手轻轻一转却变了道,重新送到了她眼前。

“还喝吗?”他沉沉地问道。

“好渴……”柔嘉点了点头。

萧凛重新倒了杯水,这回倒是完全顺着她的意,大口大口的喂进她嘴里。

她喝的急,不复从前文雅,水流顺着她的下颌流下去,浸的她皮肤有点难受,柔嘉忍不住推开了杯子。

可“染秋”今日格外不体贴,她都难受成这样了,她还不帮她换衣服。

柔嘉委屈地扯了扯领口,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他动作,她胡乱地抓了一把,恰好抓住了他的手,一把按到了她领口:“帮我解开……”

她上面穿的是一件淡青的夹衣,一排小巧的珍珠扣从脖颈顺到腰间,紧紧地裹着。

萧凛拇指一拨,解开了一颗她领口的盘扣,她轻轻喘了口气,呼吸舒畅了许多。

终于解了一点闷,可那手却是停了,柔嘉皱着眉,有些着急:“怎么了……”

“忍一忍。”萧凛住了手,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她说的。

“不行……”柔嘉忍不住讨好地拿脸去蹭他的掌心,她小时候就是这般跟阿娘撒娇的,眼前的人这么狠心,一定是严厉的阿娘吧……

她有些想阿娘了,她好久都没见到她了。好不容易触碰到了阿娘,她撑着背整个人贪恋地挂了上去。

萧凛一手撑在了床侧,才绷住了身形。

但离得太近,原本停下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重新搭了上去。指尖大约是有些急,那珍珠扣被他一扯叮叮当当地滚了出去。

跳了几个来回,一路滚到了帐子的门外,滚到了外面的雪地里,硌得冒着风雪赶来的徐太医停下了步。

“哪来的珍珠?”

他停下了掀帘子的手,俯着身拾了起来,嘴里忍不住泛起嘀咕。

张德胜一回头看见那粒珍珠,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愣了片刻才侧着身挡住了门,压低了声音道:“奴才忽然想到万岁爷最近有些头痛,要不徐太医再回去拿些治头疼的药来?”

徐慎之没听懂他的话,颇为得意地拍了拍药箱子:“不必回去拿,臣这里刚好有,不是说柔嘉公主病的不轻吗,还是救人要紧……”

然而他的话说到一半,帐中却忽然传来了一声低吟,徐慎之愣了一瞬,而后再反应过来那帐子中的女子是谁,登时便惊的头皮发麻冒出了一身冷汗。

徐太医只觉得手中的珍珠烫的几乎握不住,他连忙低下头,语无伦次地开口:“微臣……微臣记错了,箱子里恰好少了这头疼药,这便回去拿。”

说罢,他再也不敢看那影影绰绰的帘子,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这帐子。

第18章 燎原

这场雪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等徐太医磨磨蹭蹭了好半晌再过来的时候,狂风已经停了,四野茫茫一片,只余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山头,疏朗空明,万籁俱寂。

帘子一掀开,扑面的热气蒸的他额上的雪瞬间化成了水,仿佛汗滴一般,大颗大颗的顺着额头流下来,徐太医抹了抹额头,提着药箱屏着气进去。

再往里,帐子里支起了一道窗,些许的凉风一丝一丝地透进来,倒是没有外间那么燥热。

只是一打眼看到那床榻边堆叠着一件皱巴巴的火狐披风,和那放下来的遮的严严实实的床幔,徐太医垂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俯身行礼道:“臣徐慎之拜见陛下。”

皇帝负着手站在窗前,清凉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比之白日里的一派威严显得温和了一些。

“去看看吧。”萧凛回过头,淡淡地道。

徐太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那帷幔的缝隙里垂下了一截手腕,细细的一截搭在明黄的床铺上,显得有些无力。

“是。”徐太医小心翼翼地搭了张帕子上去,隔着帕子诊着脉,仔细把了半晌,他微微舒口气道,“公主只是着了寒,生了低烧,微臣这里有清热的药丸,吃一颗下去,睡一觉大概便会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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