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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兰成/囚金枝(213)+番外

单独辟府啊,雪浓最期待的便是这天,若是可以,那娘亲就再也不用受婶婶的嘲讽和祖母的冷眼了吧?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

“下雨了,把窗户放下吧,你父亲这趟是出远门,没那么快回来。”

江氏对着推开了一扇支摘窗,正趴在窗沿看着外面连天的雨幕的少女叫了一声。

“这就关上。”那少女乖乖地放下了窗子,下了榻趴到而来母亲肩上,“那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已经走了两天了,我听说庐州发洪水了,他会不会有事啊?”

一提到庐州,江氏手中的针不小心扎到了手指,一滴血珠渗出来,她连忙放入口中抿了抿,想起了丈夫临走前说的话,不免有些忧心。

此次夫君去庐州明着是巡视灾情,暗地里其实奉皇帝的命令,去调查贪墨案。

而这庐州又是白家的地盘,白家那可是簪缨世家,当今的皇后就是白家的女儿,更别提还有那位崭露头角的太子,若是查到了他们头上,万一被报复可就遭了。

出发前,她劝着夫君不要去冒这个险,但夫君说皇命难违,何况他原本也心怀大义,看不惯白家的作为,执意领了命。

正是六月天,外面雷声轰隆,江氏心里也跟着擂鼓,但丈夫走了,现在三房全靠她一个人撑着,尽管忧心,江氏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安慰女儿道:“没事,你父亲不过是去巡查一番,不会有事的。你祖母的寿宴快到了,娘亲给你新做了件石榴裙,你过来试试好不好看。”

他们是庶子偏房,吃穿用度皆比不上其他两房,连带着女儿有时候也要受府里几个姐妹的冷眼,江氏买不起成衣铺子里新兴的款式,但她手巧,看了几眼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扯了布回来,做出来的式样并不比外面的差。

雪浓生的本就雪肤花貌,一换上鲜红的石榴裙,整个人光彩夺目。

江氏转着女儿看了一圈,摸了摸她的头满是欣慰:“雪浓真是长大了,再过两年这婚事就该定下了。”

雪浓还是孩子心性,对嫁人这件事朦朦胧胧的,依偎在她怀里软绵绵地撒着娇:“嫁人就要离开爹爹和娘亲了,女儿不想离开家,不想嫁人。”

她双颊白里透红,眉眼动人,撒起娇来更是让人无法招架。

美貌原本是好事,但若是身份低微,好事也能成了坏事。

江氏已经尝过了美貌的负累,可女儿比她生的更好,将来须得找一个能护得住她的夫婿才成。

但他们出身有限,又上哪儿去找一个愿意娶她,又真心想护着她的夫婿?

“好,娘亲也想多留你几年。”江氏摸着尚且懵懂的女儿叹了口气,一心盼着丈夫这回能够查出证据,顺利升迁,将来他们为女儿择亲事时也更有底气一些。

*

东宫

六月阴雨霏霏,天幕压的低低的,屋子里又闷又热,即便是用了冰,依旧闷的人汗流浃背。

太子正在午睡,张德胜初入东宫,格外小心地侍奉着。

见太子梦中皱了眉,张德胜立马执了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

可即便是他这般小心,没多久,太子眉间一紧,还是忽然睁开了眼。

张德胜刚到他跟前侍候,见他脸色不虞,立马跪了下来:“殿下恕罪,是奴才伺候不周。”

萧凛按着眉心,头疼欲裂。

他方才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梦里有个额发微湿,乌发红唇的女子软着嗓子让他慢些。

可她越是求他,他越是控制不住,到后来弄得她嗓子都哑了,靠在他怀里细细地抽气。

宫里的皇子十三四岁便有宫女前来教导了,萧凛生性-爱洁,并不愿任何人触碰。

但他身为皇子,成日里和世家子弟在一起,有些世家子放荡不羁,左拥右抱,因而这种事虽没做过,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知道虽知道,但一想到要容忍一个浑身脂粉气的女人吻他的唇,和他相缠至此,他便心生厌恶。

未曾想到,一场小憩,他却在梦中尝到了无比欢.愉的滋味。

明明是场梦,那女子的眉眼,樱唇,小巧的鼻尖却牢牢地烙在了他脑海里,仿佛真的有这么个人似的。

这女子生的太美,若是见过他定然会有印象。

可萧凛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却寻不到半分踪迹。

下了床,饮了杯凉茶,萧凛浑身的热意才消了下去,沉沉地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张德胜觑了眼钟漏,小心地答道。

“已经这么晚了?”萧凛没想到一场梦会做这么久,又问道,“周存正来了吗?”

“周侍卫到了有一会了,正在殿外候着。”张德胜答道。

萧凛朝着窗外看去,正看见不远处的廊下站着一个少年,半边肩头被廊外的雨打湿了,却还是身姿挺拔,笔直地站着。

“怎么不叫他进来等?”萧凛微微沉了脸。

太子今年虽只十七,但自小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周身威仪逼人,张德胜连忙低下头解释道:“奴才请了,但周侍卫说他淋了雨,怕污了殿里,执意要在外面等。”

周存正的脾气一贯是这样,一板一眼,规矩的过头了。

萧凛看着那道笔直身影失笑:“把他请过来吧,孤不缺这点打扫内殿的人手。”

张德胜绷着的一口气一松,这才将人领了进来。

周存正人如其名,一脸正气,行完礼,便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萧凛给他赐了座,问道:“父皇近日可有何异动?”

“陛下最近身体微恙,一直在修养。”周存正仔细想了想,“不过,在巡视大理寺的时候,他召见了一个从七品的秦主簿,在房间聊了有一个时辰,不久后这主簿便领了差事,出巡了庐州。”

“庐州?”萧凛一想便明白了,父皇这是想查查白家的洪水案了。

周存正也看了出来,迟疑地问道:“万一陛下动白家的话,对您有些妨碍,要不要……”

萧凛抿了口茶:“不必,往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但这回洪水案牵扯到那么条人命,舅舅的心变了,是该收拾收拾了,否则即便我日后登基,也势必要受他掣肘。”

“可若是白家出了事,那陛下会不会对您的太子之位动手?”周存正仍是忧虑。

“三弟,四弟皆得了天花身亡,孤现在是这宫里唯一成年的皇子,父皇便是想废孤,大臣们也不会答应,更何况孤也不会给他机会。他们两派相争,对孤不是坏事。”萧凛放下了杯子,声音笃定,直到听到他话中的秦主簿才微微一顿,“这秦主簿是不是那个忠勤伯府的秦三爷,善于篆刻的那位?”

秦三爷娶当垆女的事情人尽皆知,周存正也不纳闷他会知晓,点了点头:“正是。”

“果然是他。”萧凛脑海中依稀还有一点印象,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不安,问道,“他走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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