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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兰成/囚金枝(185)+番外

柔嘉闭着眼,并不回应。

永嘉看着那无动于衷的人,险些冲过去把她晃醒:“我知道你没睡,皇兄的伤真的很重,你现在难道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吗?”

她质问的声音很大,和外面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柔嘉无法再装睡,只好低声回答道:“我已经是有婚约的人,再去不合适。”

永嘉简直要被她的固执气疯了。

可她说的又实在没错。

为难之下,她一扭头重重地带上了门:“好,你够心狠。”

长痛不短痛,她心不狠能怎么办呢?

柔嘉看着那门外飘忽的人影久久未言语。

内殿里

萧凛伤口裂开之后流了不少的血,又发了高热,躺在床上汗涔涔地睡着。

躺了许久,不知梦到了什么,他猛然睁开了眼。

永嘉坐在床边,原本已经守的昏沉,一察觉到动静立马凑了过去:“皇兄,你醒了?”

萧凛刚睁眼,意识一片混沌,斜着头看了片刻,一认出来那守在床边的人是永嘉,眼中的光亮瞬间黯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永嘉看着他瞬间落寞下去的眼神,心里极不是滋味,勉力挤出一个笑替他解闷:“皇兄难得生病,我可不能错过你虚弱的样子。”

“胡闹。”萧凛低斥了一声,脸上却并不见严厉,“都成了大姑娘了,马上要出嫁了,成日里还这般不端庄。”

“嗯。”永嘉看着他下颌的青茬和干裂的嘴唇忽然鼻尖一酸,低下了头,“等皇兄养好身体,怎么说教永嘉都行。”

“哭什么。”萧凛动了动干裂的唇,“不过是一点小伤,养几天就好。”

永嘉吸了吸鼻子:“我就是看皇兄一个人有些心疼,不久我也要出嫁了,往后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有何担心的,朕是皇帝,身边那么多太医,侍女,你安心出嫁便是,不用担心朕。”萧凛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旋。

他身边的确有很多的人,但是却没一个亲近的人。

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枕边人,也要离他而去了。

永嘉踌躇地看向他:“那皇兄是真的打算放手了吗?”

萧凛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她那么喜欢谢二,朕就算强留下她又有何用?”

“谢二?”永嘉眼中将欲滑落的泪瞬间止住,一脸困惑的看着他,“她何时喜欢上谢二了,他们从前不是都没见过吗?”

“没见过?”萧凛皱眉,原本委顿的神情倏地又精神了起来,直起了背盯着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永嘉一头雾水,将那日在宴会上的听闻一一说了出来:“那日宴席尚未开始的时候,我见她和谢二对视了一眼,以为他们从前是旧识便多问了一句,可她说她并不认识,也是头一回相见。我见那谢二与你从前的样子有几分相似,也多留意了两眼,谁知后来竟会突然冒出了一张圣旨……”

如果他们是在宴会上才头一回相见,那她那晚口口声声说的喜欢的人是谁?

那么巧,谢二和他从前又长得有些相似。

萧凛神色忽沉,再想起她那时伤心的控诉的样子,脑海中丝丝缕缕的猜想勾连在一起,脑袋一疼,突然明白了过来。

她那会儿声嘶力竭说喜欢的人其实是他吧。

她不想让他毁掉的人,也是从前的他吧。

所以,她暗中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却用卑劣的手段一点点毁掉了她的喜欢,亲手毁了他们最开始所有的可能。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是他亲手把他们推向了不归路。

原来她也不是没爱过他,而是被他一点点磨灭了爱意。

事到如今,他如何能怪她狠心,分明是他绝情在先。

萧凛一想到这里,心口忽然一阵剧痛。

“皇兄,你怎么了?”永嘉见他捂着心口,慌的六神无主,连忙起身想出去,“快传太医,皇兄忽然心口疼……”

可她刚一转身,那原本斜靠着的人一阵剧痛袭来忽然昏了过去。

“皇兄!”

永嘉一手撑住了他高大的身躯,满手是血,捂着他裂开的伤口手足无措:“怎么会突然这样,为什么会流了这么多血,太医呢,快过来!”

一直守在外面的徐慎之一听见声音便立马拎着药箱冲了进来。

刚平静下来的太极殿顿时又乱做一团,萧凛这次急火攻心,病情来的极为汹涌。

一连数日,他烧的昏昏沉沉,意识昏沉的时候,连药都灌不进去,太极殿的太医跪了满地,战战兢兢,束手无策。

永嘉满心懊悔,后悔不该对皇兄说这么多。

解铃还须系铃人,永嘉咬了咬牙,又去敲了偏殿的门:“皇兄突然病重,现在连药都喝不下去,太医说再这样烧下去,情况恐怕会越来越坏,你就去看他一眼吧!”

一门之隔,柔嘉这几日夜夜难以安眠,正执笔抄着佛经,声音仍是淡淡:“我不是太医,我去了也没用。”

“你怎知没用?”永嘉已经急到嘴角都起了泡,声音里满是自责,“都怪我,若不是我那日多嘴跟他说了你和谢二在宴席上是头回相见的事,他也不会病成这样,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皇兄一听见就突然急火攻心了?”

“怪不得,原来他知道了……”柔嘉喃喃地念了一句,有些失神。

永嘉看着他们两人打哑谜的样子,心里一阵着急:“你再不去,万一皇兄真的出了事一切都来不及了,小满还小,你忍心看他没父亲吗?再说,他已经打算放手了,你便是要走,也合该给他个放手的机会。”

他真的要放手了吗?

柔嘉被她说的手中的笔尖不住地发颤,停顿了半晌,还是搁了笔,长长叹了口气:“最后一次。”

终于听到她松口,永嘉破涕为笑,连忙把药碗端给了他:“那你快去,皇兄听到你的声音说不定就会清醒过来。”

内殿里充斥着浓重的药味,那躺在榻上的人双目紧闭,前所未有的虚弱。

不止是面色上的苍白,更是精神上的颓丧。

仿佛精气神被抽走了似的。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柔嘉轻声念了一句,端起了碗试图给他喂药。

可是勺子递到了唇边,萧凛抿着唇不张开,反倒一伸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攥着不松手。

手腕被他突然攥住,柔嘉手指一松,那勺子当啷一声坠了下去。

“放手。”柔嘉小声地劝着他,“药碗要洒了。”

可萧凛听到了久违的声音,非但不放,反而握的更紧,拧着眉一声一声叫住她别走。

“我没走。”柔嘉试图劝着他,但他现在意识不清,全然听不懂,反而把她握的更紧。

他一使劲,药汁洒了一地都是。

柔嘉无奈,只好把剩余的药碗放下,静静地陪着他坐着。

她停止了动作,萧凛握住她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来。

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默默相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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