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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兰成/囚金枝(18)+番外

只是当看到用膳前,萧凛一丝不苟地拿着帕子擦拭着方才握过她的手时,柔嘉低下了头,心底微微酸涩,仍是有些难堪。

太皇太后察觉这有些沉闷的气氛,只当是从前的诸多恩怨作乱,存了几分化解的意思,掬着笑容道:“皇帝,那马蹄糕你吃着可好?”

话一出口,先紧张的倒是柔嘉。

萧凛看到她有些局促的样子,神情微顿,还是说了句:“不错。”

“你口味刁钻,能入你的眼着实不易。”太皇太后慢慢笑了,又拉着柔嘉的手道:“其实这马蹄糕原是这孩子送来的,哀家想着你爱吃,才叫她送了一份去。你既吃着好,以后便叫柔嘉多辛苦些,柔嘉,你说好不好?”

太皇太后又转向了她,眼神里满是慈爱。

柔嘉心里微微一恸,知晓太皇太后大约是自觉时日无多了,在为她们姐弟寻个庇护,她虽不觉得萧凛会因此改观,但也不想拂了老人家的心意,只是低着头应声:“皇兄日理万机,若有需要之处,柔嘉自是竭力。”

萧凛看着太皇太后的霜白的鬓角,沉默了片刻,亦是应了声。

“好,好。”太皇太后直到这会儿才松快了些,吩咐着上了菜。

一顿饭吃的万分尴尬,正对着萧凛,柔嘉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太皇太后停了筷,她匆匆地寻了个消食的借口拉着萧桓逃了出去。

菱花格窗户正对着假山,外面的笑声朦朦胧胧地传进来,和着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叫人心底生了些庸闲的懒意。

太皇太后看着外面一头是汗的萧桓,脸上漾开一丝笑意,对皇帝道:“祖母大约是抱不到你的孩子了,桓哥儿和你小时候倒是有几分相似,临走前看看这孩子,也算了了哀家一个未竞的心愿。”

“祖母是有福之相,定能长命百岁。”皇帝忽听得她这么说,有些不忍。

他虽贵为帝王,统御四海,却也只能看着祖母一天天老下去,看着她的生气一点点消失殆尽。

“你不必拿些好话来诳我,我的身体我最清楚。”太皇太后倒是看得开,声音里并无怨气,只是当看到了那窗外嬉戏的姐弟时,神色才微微凝重了下来:“生死皆有命,哀家活得够久了,只是萧家子嗣缘薄,哀家怕到了黄泉底下,没法跟太宗皇帝,跟先帝交代……”

“祖母这是何意?”皇帝听到这里,皱着眉发觉有些不对。

他知晓皇祖母性情谨慎,轻易不会干涉后宫之事,此次主动将宸妃留下的两个孩子揽进宫确实有些不寻常,他之前只以为是老人家寂寞,寻个作伴的解解乏,可如今听她这般说话,才发觉事情似乎并不像看起来这样简单。

太皇太后并没直接回答,反倒说起了从前:“你幼时养在哀家这里,是由你皇爷爷亲自开的蒙,这份待遇非但你的几个兄弟没有,连你的父皇也未曾享受过。太宗皇帝曾夸过你非但有皇家之英气,又有开国的□□之魄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哀家这一年虽缠绵病榻,但对于前朝的大刀阔斧也粗粗听了一耳,便知晓你果然没辜负你皇爷爷的期望。”

可皇帝听到这话,眉头反而皱的更深。

太皇太后见他神色微敛,也慢慢沉下了脸,指了指那外面幼童玩闹时露出的一截青紫的手臂:“看见了吗?那是在上书房时伤的,除了手上,腿上还有更多……掐痕,咬痕,伤痕累累,对一个正经的皇子下这么狠的手,简直叫人难以置信,大缙的后宫竟出了这等歹毒之事!”

她越说越严厉,脸上止不住地痛心,最后面色微微红涨,重重咳了几声。

“皇祖母……”萧凛眉头一凛,想伸手去扶,却被侧身避了开。

他紧抿着唇,在太皇太后面前跪了下来:“孙儿愧对祖母厚望。”

太皇太后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昂藏的孙子,声音慢慢和缓了下来:“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是萧氏皇族的骄傲,哀家知道你品性纯正,心胸辽阔,便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心性也必不会随之大变。”

这个孩子是她一手教养长大的,看着他变了性子,沉默冷淡下去,太皇太后又何尝不难过?

她护着那个孩子,也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一代一代重演。

萧凛跪的笔挺,幼时的美满、少年的恣意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紧接着微微停顿,出现了一张纯真无害的笑脸,随后一切急转直下,遇冷,出征,三千精兵的鲜血漫过他的脚踝,他的血仿佛从那一刻起便彻底冷了下来。

额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萧凛攥紧了拳,一言不发。

太皇太后抚着他的发,微微叹息:“哀家知道你的难处,前朝、后宫,皆仰赖你处置,从前的恩怨又纠葛在一起,令你时时为难。你的母亲亦是可怜,你不愿伤了她的心自然可以理解,这不怪你。

可那个孩子……若是品性纯良也就罢了,宫里也不是少了这口饭的,哀家也不是完全容不得,将来随便放出去赏个爵位也就罢了。可如今看来,他却是个心思阴毒的鼠辈。你是萧凛,要时时以大局为先,切不可顾念你那拎不清的母亲,伤了萧氏的子孙!”

她声音不大,但分量却极重。

萧凛跪在那里,正午的日光透过窗棂洒下来,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思绪千回百转,想起了父皇临终前逼他发下的誓言,落到皇祖母鬓边的白发上最终还是应了声:“孙儿明白了。”

第13章 求亲

从庆福宫回来,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

日光缓缓的流动,积攒了许多日的雪尽数消融,瓦楞上的雪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地落下来,四处都响着叮咚的声音,显得这大殿愈发的空旷,也愈发冷寂。

皇帝沉默了许久,才发了话:“把乾西三所侍候的宫人全都叫过来。”

张德胜心里一惊,忙提醒道:“万岁爷,后宫之事一直是由太后暂且掌管着,要不要先知会太后一声?”

“不必。”皇帝背过身,心意已定。

张德胜诺了一声,没敢再插话。

到了傍晚,这消息几经辗转才传到了万寿宫里,说是乾西三所的宫人全都被撵去看皇陵了。

太后停了箸,眉间隐隐不悦。

只是尚未等她发作,皇帝竟又下了一道谕旨,直接将五皇子禁了足,又派了行事严苛的精奇嬷嬷好生管教,顺带着把他身边几个侍读的玩伴全都打了板子撵了回去。

“什么?”太后听了这消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在地。

还是白从霜手疾眼快扶了一把:“姑母,您且宽心。”

太后气得面色红涨,靠着迎枕歇了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斥道:“皇帝……皇帝他怎么敢这样对哀家?他眼里还有哀家这个母亲吗?这岂不是把直接把哀家的脸面往地下踩?”

“说不准,陛下也是听了别人的指使。不过是幼童之间的玩闹而已,谁曾想竟被有心人放大,闹了这么多事出来。”白从霜掩着唇隐晦地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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