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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兰成/囚金枝(175)+番外

那汤熬的极为浓郁,盖子一掀开,香气扑鼻。

柔嘉将勺子递给他,萧凛平静地接了。

这汤里放了分量不轻的安神散,只要他喝下去,她顺利地拿到钥匙,以后他们便可以两清了。

“这是什么汤?”萧凛接了勺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竹笋火腿汤。”柔嘉静静地坐在一旁,手里绞着帕子。

萧凛没说什么,拿起勺子轻轻地落下去。

柔嘉头一回做这种事,止不住有些心虚,眼神一瞟,看到了摆在桌角处的一块印章,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件事:“今日是不是你的生辰?”

提起生辰,萧凛正准备落下的勺子顿了片刻,平静地嗯了一声。

柔嘉直到这时才发现些许不对,一个帝王的生辰怎会过的这般平静?就算没有大宴,也该有小宴,至少,至亲的人也合该凑一起吃顿家宴。

可他身边什么也没有,仍是像往常一样冷冷清清的批着折子。

再仔细回忆一番,她好像历年都没怎么听说他过生辰,和永嘉爱大操大办的风格迥然不同。

明明她刚入宫的那一年还不是这样的。

一想到那场生辰宴,柔嘉突然明白了。

难道是因为她母亲,他从此才不过生辰了?

好好的一场生辰宴,最后闹成那个样子,任谁也不想再过了吧。

以太后的性子,还不知对他说了怎样难听的话。

可他那时也不过才十五岁啊……

柔嘉心情一时极度复杂,看着他舀起的一勺汤,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腕:“别喝了。”

萧凛停住了手,直直地看着她:“为何?”

被他一看,柔嘉才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含混地说了一句:“这汤凉了,我让人给你换一盅。”

萧凛却并未松手:“没事,这是你头一回主动给朕送汤。”

这是她头一回主动吗?

柔嘉默默地回想了一番,有些记不清了,被那过热的视线一灼,她连忙收了手,低着头绞着帕子。

萧凛又拿着勺子,缓缓地搅着手中的瓦罐:“此次去兖州路途遥远,朕走后,会让舒太妃协理后宫,太极殿也会再增加一队侍卫,朕会把齐成泽留给你,有什么事你直接找他,万一宫里出了事,便让齐成泽去通知齐家,太傅会帮着你,你和孩子安心地住着,朕不会让母后来打扰你们。”

他连走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柔嘉鼻尖忽然有些痒,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好。”

“还有你弟弟,萧桓的功课很不错,朕打算这次离京带他出去历练历练。”萧凛又看向她,“你觉得行不行?”

柔嘉低着头,已经快低到了桌沿上,吸了吸鼻子,仍是点头:“可以。”

“孩子也是,朕给他取了个大名叫启,立太子的诏书已经写好,就放在议事堂的匾额后面,你觉得好不好听?”萧凛放下了勺子,声音难得有些不平静。

柔嘉现在耳边一阵嗡鸣,强忍着眼泪,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是不停地点头:“好。”

一切都安排好了,萧凛摸了摸她的头,这才准备去舀那已经凉透了的汤。

勺子碰到罐子叮当一声响,柔嘉一抬头,只见那汤上已经结了油花了,可他却像看不见一般,仍是舀起来往口中送。

柔嘉直直的看着,当那勺子一点点接近,快要送到他唇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伸了手一把夺过了那勺子:“汤凉了。”

她动作很大,那勺子径直落到了罐子里,汤汁溅了一地都是。

萧凛怔了片刻,敛了敛神情,又将那勺子捡起:“没事,端都端来了。”

他声音格外平静,动作也一如既往。

柔嘉忽然说不出的烦躁,一伸手直接拽过了罐子:“都说了凉了,不要喝了!”

他还没说什么,倒是她先哭了。

“哭什么?”萧凛顿了顿,拈了块帕子替她细细地擦着。

他越是温柔,柔嘉的眼泪便掉的越凶。

当他的手揽着她靠过去的时候,柔嘉停住了泪,忽然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去:“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恨你!”

她的牙齿极尖,一口咬下去,萧凛闷哼了一声,却没有推开她,只是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你恨朕什么?”

她恨他什么?

她恨他太坏,又恨他太好。

他若是个纯粹的恶人,一味地折磨她,伤害她,她也不必像现在这般纠结。

可他又不是。

她的弟弟是他保住的,她父亲的旧案是他顶着压力重查的,到现在,他又让她的母亲入了皇陵。

柔嘉心里明白,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留住她罢了。

可他从前的手段太过令她害怕,她也无法面对父亲。

事到如今,他们还怎么可能?

口中一阵血腥气,柔嘉松了口,摸着他脖颈上血红的咬痕手腕微微颤抖:“你为什么不躲?”

“躲什么?”萧凛擦去她唇上的血迹,“你对朕做什么都可以。”

他声音太过平静,和方才端汤的时候一模一样。

柔嘉忽然有些想通了,直直地看向他:“你知道了是不是,知道这汤里有问题?”

萧凛并没看那泼出去的汤,只是抵着她的额轻声开口:“朕说了,你对朕做什么都可以。”

柔嘉被他轻轻相抵着,额上一片滚烫。

思绪也一瞬间贯通,柔嘉这时再回想一番他方才的话,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那会儿根本不是在交代去兖州的安排,而是在交代遗言吧……

要不然,他还这么年轻为何便要立太子。

齐成泽也是,那是跟了他多少年的贴身人啊。

他那么敏锐的一个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她今晚的反常。

他分明是把那安神汤当成了送命汤吧,是在以为她要杀他吧。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毫不迟疑地要喝。

柔嘉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一把推开了他:“不是,这不是毒药。”

“嗯,朕信你。”萧凛抬手轻抚着她脸上的泪痕。

他都不用查证,便相信了她。

柔嘉看着眼前一片炽热的人,再想起守在宫外的父亲,纠结了许久,颤抖着唇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萧凛沉默地站着,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终于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不杀他,大抵还是有几分在意他的吧。

第83章 赐婚

萧凛走了。

他走的第二天,太极殿门口果然多了一队亲卫。

齐成泽亲自带队,日夜巡防着。

一直沉寂的舒太妃也被搬了出来,太后又被气得不轻。

不过这回她难得和柔嘉站在了一起,因此对着提防她的这些举动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柔嘉那日进书房没拿到钥匙,最后还是太后出的面,借口整理先帝遗物将圣旨拿了出来。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道护身符了。

柔嘉攥着手中的圣旨,无法想象母亲明明决意赴死,还为她求了一道圣旨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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