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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兰成/囚金枝(125)+番外

“是啊,我们都在说,陛下能容忍你在宫里碍眼多久,没想到能留你留到现在,让你多过了这么多好日子,你也该知足了。”

“就是,不过你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掖庭可是个只进不出的地儿,到了这里就别想翻身了!”

几个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朝她吐皮,眼里满是嘲讽和冷笑。

柔嘉掸了掸了身上的瓜子皮,平静地将包裹放下。

她听着那些话并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可怜。

这些也不过都是一群大好年华便受到冷落的可怜人罢了,她至少还是有个盼头的,三个月后,她相信舅舅一定会带她出去。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那几个人见她跟个木头一样,软硬不吃,忽地撂了盘子,将一大捧脏衣服丢了过去。

“老规矩,帮我们洗了!”

一个带头,其余几个也纷纷将衣服丢了过去:“对,这些事都是你该孝敬的!”

一堆脏衣服快把她湮没,柔嘉皱了眉:“什么规矩?什么孝敬?我是被罚到了掖庭,但我只做我该做的活计,这些事和我无关。”

她说着便完全无视这些脏衣服,径直回了身,收拾着床铺。

“和你无关?”

那些人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果然是身娇肉贵的小公主,你知道怎么刺绣吗?还有这掖庭的规矩,没有我们帮着,你怕是连开饭都抢不上。”

“是啊,不洗也行,我们都别和她搭伙,过几日她一个人累的胳膊酸腰疼又完不成定额挨了板子就会过来求我们了!”

柔嘉从前听闻从军是有资历的士兵会欺压新入伙的,原来在宫里也一样。

但现在若是低头了,日后就更没有尽头了。

因此柔嘉并不理会她们的嘲讽,只是认真打量了一下现在的处境。

这些床铺都是连通的大通铺,阴冷潮湿,散发常年不见阳光的霉气,柔嘉即便是未入宫前未曾住过这样的地方。

她皱了皱眉,却也并没多说,只是把床铺认真清理了一下。

绣房里每个人前面都有一个绣架,绣活对柔嘉来说倒是并不难,但难的是每天需要绣很多,何况她又许久没亲自动手做过了。

仅仅是一个下午,她已经头晕眼花,纤纤的十指上更是被针尖扎出了许多血洞,被丝线缠出了一条条血痕。

绣活上的苦倒是还好,若是可以,她宁愿一直待在绣房里。

可真正让她苦恼的是那群人的敌意。

晚饭一开饭,她们一拥而上,径直将一饭桶拉了过去,紧接着你帮我,我帮你,个个盛的满满当当的。

柔嘉还没反应过来,那饭桌上已然空了。

不过她瞄了一眼那炖的烂烂的白菜和稀的只能看到几片菜叶的汤,也没什么胃口,抿着唇自顾自走开。

最后还是送膳来的太监因着从前受过她母亲的恩惠,给她留个馒头让她填了填肚子。

永嘉一过来,便瞧见她拿着个馒头干咽的场景。

那馒头又干又冷又硬,永嘉眼睁睁看着她将馒头掰的很碎,一点点送进口中,时不时还被呛的嗓子疼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地难受,严厉地质问了引路的管事一声:“你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没被废封号呢!你就敢这么对一个公主?”

那管事被她一斥,吓得立马跪了下去:“是陛下的吩咐,奴才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你少拿皇兄压我,皇兄不过是一时生气罢了。”永嘉镇定地开口。

柔嘉一听见这嗓音,抬起头微微有些惊讶。

她着实没想到沦落到此番境地之后,第一个来看她的人竟然是永嘉。

“你怎么来了。”柔嘉看着她服饰鲜妍的样子有些自惭形愧。

永嘉也是满心的疑惑,悄悄拉了她到一边:“怎么会突然闹成这样,自从你在南苑走失之后,回来便不断被禁足,今日好不容易有一场盛宴要为你选婿,我还以为皇兄已经不在意了,为何突然又罚的这么重,直接将你罚入了掖庭?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事情不是她看到的这样简单,但柔嘉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犹豫了半晌只说出一句:“是我激怒他了。”

“激怒?可皇兄一向是个大度的人,他对待从前的政敌都能不计前嫌地收为己用,没道理到了这时候才迁怒于你啊?”永嘉仍是追问。

萧凛生来便是太子,生性高傲,又最在乎当年的事,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拒绝了他所有的让步,因此柔嘉在为舅舅求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他会生气的准备了。

她原本料想的应该是直接褫夺封号,如今只是罚没入掖庭,比她想的还要好一些。

柔嘉觉得如今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再继续和他周旋,因而只是摇了摇头:“你别问了。”

“我不问?那你是真的想在这里老死吗?”永嘉有些生气,“若不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我份上,我才懒得理你,你救了我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若是知恩不图报,难免有人在背后戳本公主的脊梁骨,你既是不说,那本公主便亲自去找皇兄问问。”

“你别去!”柔嘉连忙拉住她。

可永嘉却铁了心了,执意冲到了太极殿。

皇帝午时犯了旧疾,太医院几位院正和院判一同诊治了许久,又开了药,他才慢慢醒了过来。

“陛下这是急火攻心,郁气伤身才引了旧伤复发。您的伤口很深,最近又大雨将至,怕是会极为疼痛,因此微臣认为您这几日最好卧床静养,按时服药,万不可再过分操劳,否则,这旧伤怕是会愈发严重。”院正斟酌着说道。

“朕知道了。”

萧凛靠在床头,一贯神采奕奕的面庞少见的出现了一丝颓色,声音也有些低沉:“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太医见他神色不虞,不敢久留,然而转身出去的时候,正瞧见永嘉公主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一进门,张德胜还没来得及拦,她便径直闯进了内殿,语气颇有些不满:“皇兄,你为何将柔嘉贬入了掖庭,她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错,值得你下这么重的惩罚?”

皇帝刚刚躺下就被她打断,又听见了那个名字,顿时怒火丛生,沉沉地看向她:“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闯进来对朕说话?朕从前教你的礼仪你都记到哪里了?是不是朕太纵容你了,惯的你你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了?”

他斥了一句,刚平静下来的情绪登时又翻滚起来,止不住咳嗽了几声。

永嘉被他一训,愣了片刻才连忙退了出去,躬着身告罪:“我……我也是一时情急才忘了,望皇兄见谅。”

告完了罪,里面的咳嗽声还是没停,隔着一道屏风,永嘉看见张德胜正俯身给他喂了一粒药丸,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焦急地询问:“皇兄你身体怎么了,永嘉不是故意要气你的,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她声音有些尖,一吵起来又闹的他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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