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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别离(92)+番外

虽则夭夭和阿鲤都说不在意,可大抵她‌和阿兄都没有父母缘分,因此她‌更害怕孩子觉得没有得到父母的爱护。

她‌偶尔也会想‌起父母,其‌实就算他们尚且还活着,她‌也不见得能多见几面,大抵离别才是常态。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名字就不大吉利,没有离别,何须相思‌。

人生总是常相思‌,长别离。

她‌很想‌念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可是已然永别了。

于是相思‌执笔写下一句:相思‌长别离。

随手写完就扔在了一旁,临启程的时候她‌又看到,上面的“长”被涂抹,替换成了:相思‌无别离。

字迹一般无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自己改的,可她‌一看就知道是阿兄,毕竟她‌的字是他教的,这么多年,她‌写字都没变。

可她‌记得,自己分明告诉过他只是缅怀父母。

片刻后,她‌忍不住笑了声。

他总是这样的。

固执地想‌要‌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给她‌。

哪怕只是一句感慨,都想‌换成祝福还给她‌。

——但愿相思‌,再无别离。

相思‌无声应他:知道了。

好像接住了他沉甸甸的喜欢,她‌又如何能不爱他。

(正文完)

第59章 番外(阿鲤)

“这皇位,本该是殿下的。”

他尚且年幼的时候,就有人这么说过。

彼时他问母后,是否自己真的过于愚钝。

他对皇位并没有那么渴望,改储的时候他尚且还年幼,且父皇母后只他和夭夭两个孩子,十分看重,他并未体会到太多的落差。

但大约人都会在意,是否是过于无能才丢失了某些东西。

母后说:“豆饼充饥,茶水解渴,万事万物都有它有别于他人的地方,你父皇择选你妹妹做储君,只是觉得她更适合做储君,你自有你的天地,父皇母后乃至太傅和诸位大臣,都并非觉得你是平庸之辈。”

“母后喜欢儿臣吗?”他想了想,其实,他好像只关心这个问题。

母后抚摸他的脸颊,表情郑重而严肃:“当然!”

他觉得,这便足够了。

他很喜欢父皇母后,喜欢妹妹,也觉得她的确很厉害。

或许这就是他和夭夭的不同,大多时候,他对很多事情都不执着,有了很好,没有也不难过。

母亲说,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

但或许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是个弱点。

太傅说,大皇子像流水,水柔而韧,利万物而不争。

他或许确实更适合做个辅臣。

而夭夭很较真,她强势、霸道、执着,她对许多人和事的要求很苛刻,这让她能更好地把控朝臣和政事。

朝臣们对这位年轻的新帝既畏惧又敬仰。

有时似乎他也不例外。

黄河连年水患,治水大臣换了一批又一批,新任治水官贪污,夭夭在早朝上直接下令判处死刑,他思忖片刻,上前求了情。

帝座上的年轻帝王沉了脸,无情地驳了回去。

“退朝!”她冷声道,而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似乎是对他的求情十分不满。

散了朝,满朝文武离殿,走下台阶的时候,胡尚书上前两步,和他并列,走离人群,他低声说了句:“陛下竟这样对殿下。”

他抿唇蹙眉,并未吭声。

胡尚书惋惜道:“太上皇和太后撒手不管之后,陛下越发独断专行了,从前她还听殿下几句,如今……”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

胡尚书应了声“是”,话一转,又说:“臣失言了,只是瞧着陛下这么对殿下,有些微的不是滋味罢了,殿下莫要怪罪。”

那语气仿佛在说:你本该是那九五之尊的。

李泓祎没再说话,大步离去了。

出了宫拐过一条街就是辰王府,这不是父皇母后安置的,是夭夭赐的宅子,那时她登基没几年,对兄长还带着依赖和眷恋。

想要给他最好的。

王府离皇宫只有一条护城河的距离,从宫里的庆安门出来,跨过一座桥,直通王府的侧门。

因此也有人说,辰王府是皇宫的侧花园。

他回了王府,一进门却看见有人在中堂坐着,手边放着一盆冰葡萄,穿着常服,身边没带下人,瞧见他,一扁嘴,“皇兄。”

夭夭下了朝就过来了,父皇母后不在,她一个人待在皇宫实在冷清寂寞。

且她这会儿很想见皇兄。

他走过去,把那一串冰镇的葡萄端起来搁在一旁,厉目道:“胃不好,还吃冷的,怎么就是不长记性。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夭夭扯了扯皇兄的袖子,“皇兄消气,我不吃了就是了。今日早朝,你是故意站出来求情的吧?”

李泓祎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嗯,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夭夭有些傲然道:“你一开口我就知道,我也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你可不要生我气。我怕你生气我才过来的。”

李泓祎笑了笑:“皇兄怎么会生你气。”

夭夭点头:“那便好。”

她在王府用了早膳,然后又施施然回了皇宫。

晚上她又悄悄溜过来,揣了一封书信,挑眉笑道:“母后的书信,拿来和皇兄一起看。”

李泓祎今日会了一天的客,这会儿累得睁不开眼,瞧她精神头足,于是靠在坐榻上,半阖着眼:“那你读给皇兄听吧!”

夭夭欣然应了,叫人把灯挑亮些,兴致勃勃地读着。

“吾儿阿鲤、夭夭,展信佳……”

她应该也还没看,就兴冲冲跑来了,虽是做了皇帝,可到底还是存着几分小孩心性,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年幼时候。

那时候大约还没换储,别人见了他,都会毕恭毕敬唤一句太子殿下,他和夭夭住在一处,三岁才分了房,但也挨着,就隔着一扇门。

她活泼好动,睡得早,起得也早,每日里都要闯他门,把他从被窝里扯出来:“哥哥陪我出去玩。”

他有些起床气,也比她喜欢赖床,可她晃着他的胳膊叫他哥哥,他的气也就消了。

“这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你要爱护妹妹。”父皇常这样说。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妹妹。

他们的模样有五六分像,他有时候看着她,就觉得很奇妙,他们曾经共同住在母后的肚子里,然后来到这个世上,一同吃饭睡觉,一同长大。

她脾气是不大好的,旁人都说,她随父皇,有时候有些蛮横和固执。连父皇的话她都不见得听,可她会听他的话,他皱眉说不可以的时候,无论她多生气,都会缓和下来,告诉他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他也会轻易原谅她的一切。

大约这就是兄妹间天然的依赖。

她依赖他,就好像他依赖她一样。

换储是突然间发生的,他和夭夭都还小,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更担心母后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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