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气恼,大约是有些难以启齿:“我知道阿兄纳她们百利无一害,我也没有理由要驳了这件事,可我就是不喜欢!”
她忐忑,不敢看他,“我不喜欢她们靠近你,我也不喜欢你看别人。”
李文翾便开始笑,也不知道是觉得她好笑,还是嘲笑她幼稚。
相思头低得更低了,却是突然委屈起来,“阿兄总是有自己主意,左右我的话也没多大分量,可我说出来就痛快了,陛下要笑就笑,要罚就罚吧!”
李文翾抚摸着她的脸,克制住笑意,低声哄着她:“你瞧你,脑袋瓜里琢磨的还不少,憋了多久了?不是说是好事吗?口是心非?”
相思恼道:“你到底在我宫里头安插了多少眼线。”
“孤冤枉,你说话也不避着人,孤让他们事无巨细禀告,他们自然什么都说。”
“我不喜欢,可我又没道理不喜欢,只能那样说,可我就是不喜欢。”
她这会儿,和小时候耍赖不读书的样子实在没两样。
他从前就拿她没办法,如今自然还是没办法。
他捏了捏她皱起来的眉毛,捋顺了,哄道:“好了,知道你不喜欢,孤也没那个打算,你看你莫须有的帽子给孤扣了几顶了。”
相思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他是为了哄她,还是真不打算纳孙家姐妹,还是说除了孙家姐妹还有其他的。
她又觉得自己确实是不是任性了点。
两相挣扎过后,她才小声辩解了句:“我不是,我就是不想,你要执意做什么,我自然拦不住你,但我也不想瞒你,我不想。”
“为何不想?”李文翾低着头瞧她,“是不是心悦孤,无可自拔,只想独占那种不想?”
相思深吸一口气,然后捂住脸:“算了,我不同你辩了,左右我说不过阿兄。”
“别啊,梦的事还没说清楚呢,你还没告诉孤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相思咬牙切齿:“阿兄你不要太过分了。”
“不是你先说的,怎么又是我太过分了,人又不能控制自己做什么梦,我梦到你是我的错吗?”李文翾忽悠道,“怕是你也心里有鬼,才要倒打一耙,孤不信你便没想过,没做过春梦,没想过你我二人亲热的场景。”
相思:“我至多也只在梦里亲过你,你……”
李文翾扯起唇角,拉长音调“哦”了声:“你在梦里亲过孤。”
相思脸一下子烧到耳朵后,她偏过头:“我闭嘴,再说下去我怕我气得咬你。”
李文翾拎起她的手指往自己唇上贴了下:“咬这里。”
相思抬手去捂他的嘴,他便拿手挡。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闹,最后只剩下衣料摩擦身子相撞和相思气急的喘息声。
徐衍跟在马车旁,低着头默默走远了些。
若是从前,他会觉得殿下和三小姐在打闹。
但现在,他觉得那打闹的形式怕是变了。
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京郊确实景色宜人,但两个人也没机会久看,他还要去一趟刑部,提审一个要犯。
说是北疆的细作,口风实在紧,刑部今日指了张连鲲亲自去审。
那张连鲲是个审犯人的高手,十分的有手段。
不过场面必然血腥,李文翾便说:“叫徐衍送你回去,晚上等孤一起用晚膳。”
相思顺便提了句:“我姑母到了京城,我想明日回去看看她。”
李文翾“嗯”了声:“明日孤陪你回。”
“阿兄……”相思见他要走,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李文翾回头看她,眉目俊朗,不说话的时候实在赏心悦目。
相思笑了笑,却又摇头,她只是忽然也觉得,哪怕就半日不见,还没分别她就有些想他了。
李文翾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她还在纠结什么莫须有的事,于是凑过去逗弄她,附耳道:“晚上回去孤给你仔细讲讲那个梦。”
相思那点旖旎心思一下子被他搅和没了,推了他一把:“阿兄快走吧!告辞。”
第22章
李文翾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叫人给相思传了话,说不必等他了。
但相思还是迟了近一个时辰才用晚膳, 总觉得自己一个人用饭也没什么胃口。
最后囫囵吃了些, 然后去库房里挑挑拣拣,琢磨明日给姑母带些什么赠礼。
只是她如今不单是侄女,也是皇后。
送什么, 便不能过于随意了。
姑母住在堂兄那里,给堂兄和嫂嫂也要带上些,上回见了小外甥因为事先不知,也没备什么见面礼,这回还是要补上。
从前太后送她的田产和铺子, 由崔姑姑代为保管了, 崔姑姑来了之后,又如数交到了她手上, 其实这些年都是阿兄代为打理的。
她自然是知道的,崔姑姑再能耐, 这些东西她也不好处置,放在手里就是烫手山芋。
她一个外姓女,拿着皇家的财产,随时可能被收回去,若不是阿兄在背后撑着, 崔姑姑怕是也保存不到现在。
不过相思没有拆穿, 欣然拿了回来。
阿兄刻意没有经他的手,怕也是想她拿的心安理得一些。
他看着不大正经,其实心细如发。
她自己手上也有一些私产, 是父母留下来的,早些年家里长辈争着要她, 也是因着她手里不少私产,除了一些田契地契金银白物,且她手里的更为罕见,是一座玉石矿。
天然的翡翠矿。
早些年先帝登基的时候,国库空虚,除了一些盐铁不可割舍出去的,像玉石黄金之类的矿产,都拿去半卖半送地强行塞给世家大户来换真金白银了。
母亲和父母手里各半座,合起来就是一座,矿契上除了工部,还盖着先帝的印玺。
可以不经工部同意,直接开采。
只是在她手上也没多大用,她曾经想过交给太后处置,可便是太后也无法妥当处置,最后告诉她,放在手里便永远是个倚仗,最好永远不要动它。
相思深以为然。
其实回奂阳的时候,她能在奂阳被恭恭敬敬尊称一句三小姐,除了太子时不时的关怀,便是因着祝家也摸不清她的底细。
相思把那矿契密封在玉佩的配珠里,其实早就交给阿兄了,她曾想过,若是他丢了扔了,便就此作罢吧!这矿产迟早回到朝廷手里,依旧还是他的。
相思想到这个,把腰间的玉佩捞起来,她重新打了络子,那配珠还完好无损。
阿兄保管得很好。
他对她的事,一向是上心的。
相思觉得自己自从回京城就绷得很紧,而现下已经慢慢松弛下来了。
大约今日那番话,阿兄的反应给了她些许底气。
只是底气总归还是要自己给自己,旁人能给,也随时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