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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别离(25)+番外

相思只是浅薄地想一想,都觉得头大,阿兄恐怕要顾忌的更多。

前几日的欢愉,仿佛是偷来的时光。

夜深了,陛下头回宿在别处。

徐德万来通传,顺便拎了一桶荔枝来,见了皇后,笑吟吟道:“娘娘可用了晚膳了?”

这凤仪宫除了念春听夏和两个姑姑是完全听相思的,其余全是阿兄派来的,一日三餐,恨不得连她发了几次呆都要去汇报一下,徐德万当真是有些没话找话说了。

相思倚靠在榻上,头也没抬:“吃过了,陛下还忙着?”

徐德万听到娘娘关心陛下,顿时激动得不行,笑得越发谄媚了:“可不嘛!前几日积压的奏折,都摞成山了,萧氏还在作乱,兵部下了令,急诏周峻就近平乱,然而周峻不顶用,又荐了孙将军,然而孙将军病在半道,今日传回来消息,说无事了,真是万幸。”

孙越年纪大了,身体跟不上,早该告老还乡的,偏偏朝中武将青黄不接。

相思心道,哪里是病在半道,恐是孙家为了拿捏新帝的手段罢了。

但旁的就算了,明目张胆威胁皇帝,孙家是真的有些有恃无恐了。

太后谋逆并无确切实证,当时若立刻就地处决,便也罢了,错过良机,再谈谋逆,也不过是落个构陷尊长的骂名,孙家怕是吃准了这一点。

但一个和皇帝离心的太后,能对孙家有多少助力?

相思实在想不通。

她皱了皱眉,对着徐德万说:“好好照顾陛下。”

徐德万欲言又止了片刻,“哎”了声。

回了紫宸殿,陛下正在书房批奏折,一脸的不得劲。

他抬手捞了一下茶盏,发现是空的,烦躁地扔回去。

徐德万“哎哟”了声,骂近旁的小太监:“你这眼是瞎的不成?怎么伺候的。”

小太监惶惶跪地,陛下不让近旁有人,他远远站在外间,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徐德万见了陛下,眼珠子转了几转,只答了一句:“奴婢已经带了话给娘娘,说陛下今晚不过去了。”

李文翾“嗯”了声,批阅奏折的速度都缓了,然后等了许久,徐德万也没说第二句。

他不由抬头,皱起眉毛:“她就没说什么?”

徐德万笑了笑:“娘娘关心陛下可用过膳了,奴婢说用了。”

李文翾挑了下眉,哼道:“算她还有点良心。”

徐德万笑笑不答话。

“没旁的了?”

“回陛下,没了。”徐德万一拱手。

李文翾又不爽了:“孤到底哪里惹到她了,一整日怪里怪气的。太后的事,确切是孤的不对,可孤已经道过歉了,也保证了不会碍她眼,孤做得还是不够?”他脸色沉下来,“她是不是当真觉得进了宫,还不如待在奂阳自在。后悔了”

徐德万沉默片刻:“陛下不若和娘娘仔细说一说,夫妻哪有隔夜仇,说开了就好了。”

李文翾寒着脸:“孤没说吗?她一句好话都没有,就知道拿话来噎孤。”

徐德万哭笑不得:“陛下是天子,您板着脸说,娘娘哪敢同您说心里话。”

“她还说得少,恨不得孤说一句,她噎一句。”李文翾烦躁道,“她说孤拿她当宠物当摆件,你瞧她说的什么混账话。”

徐德万低着头,不敢答话。

李文翾叫徐衍进来给他磨墨,徐衍从前读书的时候常常做,如今早就不干这事了,可陛下总有陛下的道理。

陛下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

李文翾又批了几张折子,看得头疼脑昏,把折子一扣,问徐衍:“孤做错了吗?”

徐衍张了张嘴,笃定道:“陛下不会错。”

李文翾哼了声:“你若入朝为官,定是天下之不幸,媚上之徒。”

徐衍委屈地扁扁嘴:“陛下觉得错了,就去和娘娘道个歉吧!娘娘她定会原谅陛下的。”

李文翾烦躁:“孤没错!”

徐衍看了看徐公公,又看了看陛下,再低头看看手里的墨,嗯……好吧,陛下总有陛下的道理。

又过了会儿,天色更晚了,马上就是子时了,徐德万催促:“陛下早些歇息吧!”

说完,看陛下不为所动,又道:“凤仪宫来报,娘娘早早就歇了,也嘱您早点歇息呢!”

李文翾听完堵心得慌:“她早早就歇了?”

她竟然早早就歇了?

徐德万“哎”了声:“早就歇了。”

李文翾倏忽起身,也不让人伺候更衣,回了寝殿脱了靴,躺下就睡。

徐德万还没措辞好如何让陛下至少宽了衣再躺下。

陛下已经折起了身,不满道:“这床为何这么硬,被子多久没晒过了,孤认床,睡不下。”

徐衍守在外头,忽然抬头看了看天空,月过中天,陛下竟还是这么有精神头。

那床是陛下睡了许久的床,那被子宫人每日都拿去晒。

陛下也不知道闹哪样。

李文翾不情不愿道:“孤去皇后殿里凑合一晚。”

徐衍心下恍然:原来陛下认的是娘娘的床。

第17章

相思睡得也不安稳,总觉得阿兄还会来,一边想他若来了,要告诉她自己真的很生气,她不需要他把她当眼珠子捧在手心里,她希望他更顾惜些自己,不要再说那些早知道放她在奂阳潇洒自在的浑话了。

简直在伤她的心。

若她真的怕被卷入争端,徐衍去抓她的时候,她便不会回京城了。她既来了,自然也不是肖想后宫的荣华富贵,她只是想要陪在他身边罢了。

无论是福还是祸。

她是他的妻子,朝堂之事她无能为力,若叫她去应付太后一二,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世上哪有万全的事,他自己都不可以恣意妄为,却妄图她能事事顺心如意不被沾染分毫。

那萧党余孽不知是否真的成气候,先帝在时,阿兄虽则一直被打压,可在朝中耕耘多年,若非手段了得,也不能从宫变里全身而退顺利登基吧?那些大臣的小打小闹,应当威胁不了根本。

相思倏忽遗憾从前没多念几本书,连局势的轮廓都看不大明白。

可知道又如何,东宫从前多少能人异士,如今也分处各要职,能为阿兄出谋划策的不知几何,若是如此还是不能妥善解决,必然是很复杂很难处置。

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合该跟他道个歉,朝局不大稳,他想来也焦头烂额,她当真不该再给他添堵。

没事气他做什么。

她本来也只是想让他更好过一些。

相思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才迷迷糊糊睡实了。

梦到自己走在荒原,倏忽刮来一阵妖风,那风从她身体穿透,无形的力量捆住她腰身,她挣脱不得。

猝然惊醒,阿兄正把她挤进床里,侧身而卧,揽着她的腰睡下了。

相思没想好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只好装睡,装了会儿,睁开眼的时候,发觉他似乎睡着了。

他睡着了眉目也无法舒展,眉心微蹙,显得很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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