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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别离(24)+番外

极尽宠爱,却没多大用处,她只需要乖巧地团着,没事蹭蹭他讨他欢心就好了,旁的什么也不用想,稍微忤逆他,他又会不开心,好似她不乖巧就是罪过似的。

朝澜殿的大门锁了几个月后,重新大开了。

皇帝草拟了召令,不日告示天下,尊封皇后孙氏为皇太后。

孙若安站在殿前的石阶下,露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宫女连容扶着她的手:“佛祖保佑,主子苦尽甘来,日后定是富贵连天。”

孙若安眯着眼睛:“人生事无常,命运也无常,万事靠天,不若求己。”

她着一身素衣,带了连容去看望自己的儿媳。

“主子这不妥吧!您是太后,是长辈,合该她去拜您。”

孙若安抬手示意她闭嘴:“什么该不该的,若是人人都规规矩矩,便也没有那么多事端了。那也太无聊了些。”

连容闭了嘴,跟着太后移驾凤仪宫。

免了人通传,隔着二门便听得陛下发着怒:“祝相思!”

皇后倏忽跪地:“是臣妾失言了。”

又跪,李文翾觉得郁结:“左右孤说的话你是一句不听,倒来怪罪起孤了,你是觉得孤不能拿你怎么样是不是?”

相思垂着头,跪拜:“陛下恕罪。”

太后张了张嘴,挑起半边眉毛,转头对连容说:“瞧,这不就有乐子看了。”

她站着听了片刻,又不想进去了,笑着领着连容回宫去,揉着鬓角,对连容说:“哀家不太舒服,久居宫里也寂寞,叫哀家两个侄女来宫里陪陪哀家吧!”

“二老爷家里那对儿双生花?”

“嗯。”

“那姐妹两个向来跟皇后不对付,恐生事端啊!”

孙若安扬了扬眉。

连容了然道:“是。”

第16章

太后来了又走,下人们自然是要通报的。

屋子里正僵持,小太监颤颤巍巍道了句:“刚太后来了,在门前打了一晃,又回了。”

八成是听见里头正吵架。

其实也算不上吵架,不过是他明着生气,她暗着生气。

从小就是他管着她,端着兄长架子,如今成婚了,他还是把她当孩童,什么也不告诉她。

被人宠着护着,自然是没什么不好的,可明明他处境并不大好。

相思离开京城去奂阳的时候,他便是腹背受敌,若非实在是艰难,她又怎么会狠得心下离开他的庇佑,独自回奂阳。

她想着,奂阳总归是祝家的地界,便是如今门庭寥落,也不至于让她置于险地,也好让他不必再被她绑缚手脚。

她并非愚钝鲁莽的人。

可他遇到了麻烦事,却连讲都不想同她讲。

也不知逞什么能。

李文翾烦得不行,叫了徐德万进来,让他传他口谕,说太后喜欢清净,各宫无事不必叨扰,告诉太后,皇后日后也不必请安。

相思道:“我不去找她,她自然也会来找我的,今日是阿兄在,不然她已经来了。”

“不必给她留脸面,闭门谢客即可,留着她尚且有一点用处,但孤不想你被牵扯,给孤一点时间,一定不会再让她碍你的眼。”李文翾敛着眉,仓促起事,留下诸多隐患,却着急把她弄回来,他如今自是愧悔难当。

相思冷冷淡淡地“嗯”了声:“臣妾明白,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

她学着徐衍说话。

然徐衍真心实意,她却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李文翾心里不是滋味,把她拉过身边,捏她的下巴,冷脸道:“你非要这么同孤说话?”

相思看了阿兄一眼,英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目,刀削斧刻般的面庞,那张脸其实就不大让人亲近,小时候一同进学,旁的兄弟姊妹都怕她,官宦家的小姐公子见了他也都战战兢兢,他也确实并非温善之辈,可相思如今敢这么同他说话,无非是仗着他从来不会同她计较。

她哪里是气他,分明是气自己,不能为他分担分毫。

相思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计较什么,没人教过她夫妻相处之道,嫂嫂早先担心她和阿兄嫡亲的长辈都不在了,若是起了矛盾无人从中斡旋,她还想着,左右阿兄是天子,她只能听之顺之,可如今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父母还在就好了,若是他母亲还活着也该多好。

纵是不能替他们斡旋一二,想来总能让阿兄有些微的依靠。

从始至终,他这太子当得都不大容易,他从来只能靠自己,因而恨不得把所有担子都一个人挑起来。

有太监来传,说兵部尚书杜荣求见,在议事殿候着了。

李文翾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皱了下眉,同相思说:“晚饭不陪你吃了。”

相思“嗯”了声,往常都会叮嘱几句,今日却什么也没说。

陛下走了,凤仪宫外头守着的人也顿时跟着陛下走了,殿内外空了一半。

念春提着裙摆轻手轻脚进去,垮着一张脸:“主子您可吓死我了。”

她从前也是宫里头长大的,可跟着三小姐住在东宫,旁人全都哄着捧着,那时候年纪小,便也觉得这皇宫不过如此。

如今三小姐成了皇后,各宫各殿都奉承着,她却谨小慎微起来,因着见识到了这权柄中心的可怕之处。从前殿下逗三小姐,她还能出来分说一二,殿下还夸她伶牙俐齿,可如今陛下和娘娘吵架,她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为主子捏了一把汗。

相思这时也才回过神来,笑了声:“无妨,阿兄疼我,不会真的生我气的。我只是……只是觉得他活得太累了。”

主子方才跪了会儿,念春蹲下来,给主子捶捶腿,她探头看了看殿外有没有人,小声道:“宫里的老人说,孙家虽没攀上赵家,却和巫阳王结了姻亲,孙太后的亲侄女孙芷薇去给巫阳王做了妾室,深得宠爱,去岁刚扶了正。妾室扶正,罕闻。”

相思指尖点了下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后宫议政向来是个忌讳,便是阿兄再护着她,知道了怕是也不舒心。

巫阳地处南方边界,是个三面环山的洼地,历来易守难攻,相思还在京城的时候,刚刚收回来,那巫阳王家里内斗,才被朝廷钻了空子招安了,封了王,派了节度使接管,但先帝胆怯,疑心病又重,总觉得对方还有后手,怕被反扑,秉着先安抚的心态,没彻底削了对方的军权。

恐怕是埋下了隐患。

孙太后的兄长孙越,是个将才,天下勉强一统后,被召回京城休养,整个朝廷也在休养生息当中。

若按照阿兄的设想,穷兵黩武不亚于自掘坟墓,休养生息才是正道。

先帝虽晚年无能,可早年积威犹在方能震慑住局面,可皇权骤然更迭,又似乎逼宫得来的地位,阿兄便是再英明神武,恐一时也难压得住悠悠众口。

若各地起骚乱,那这仗,便是不得不打了。

目前大周的兵力不弱,可各地常年征伐,赋税连年增加,国库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又要压榨地方,迟早是更大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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