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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气养我(27)

乐趣之一,练习台词。

沈砚刚受伤的那天,自顾尚且不暇,肯定也不认出她的声音。刘璐璐不太想揭露身份。而她再去病房探望,就操着一口地道且浓厚的太原话。

小舌音很重,和她平时的语气截然不同,慢悠悠的,又特别垮,与此同时还有一种山西老板娘的气势。

方言加持,沈太子绝对辨别不出自己是谁。

为了实验,刘璐璐故意捏着嗓子问他:“老板,你叫沈砚嘛。是艺人的不是?”

沈砚沉默。

他确实是需要费点力气才能听明白,但听懂后,沈太子“嗯”了声,淡淡地补了一句:“不仅仅是艺人,我,还是国内的男顶流。”

刘璐璐抽了一下嘴角:“cool。”

他,好意思说顶流?

沈砚出车祸的消息在微博上挂着“爆”,但真实评论数很少,因为都是什么宣传交通安全的信息。之后再也没人理睬,他的粉丝还说哥哥在住院,肯定在守男德中,至少不像某对家,夜会两个辣妹被发聊天记录。

她问:“男顶流和艺人——这还有甚差异了这?”

沈砚突然之间微微地笑了一下:“我更帅更有钱更专一。”

刘璐璐憋着一口气,小心地让不要露出普通话的马脚,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仍然被蒙得严实的脸,对沈太子这人的品性,有了新的认知。

她说:“你……没骗人哇?”

他说:“你有被骗的价值吗?”

嘶!他为什么变得讨厌起来了。

她咽下一口老血的时候,沈砚也问她是哪里的人,这是哪里的口音。刘璐璐就含糊地说小地方来的,不比他,来自豪门。

他点点头,噢了声。

坦白来说,探望沈太子,并不是很困难的工作。

出乎意料,他居然是一个很能坐得住,且能忍受大段沉默时间的年轻男生。

刘璐璐每次前来,他就靠在床头,不打招呼,不听音乐,更不会主动要求聊天,更很少提要求。他整个人就似雕像般,都不知道脑子里在琢磨什么。

比起沈砚在微信上的主动进攻,刘璐璐再次感慨……他好会啊。

明明知道,别人会在旁边仔细地观察他,沈砚却极其沉得住气,他越保持安静,别人越留意他此刻在病床上的凄凄惨惨模样,就越觉得怜惜。

于是每一次,刘璐璐都先耐不住性子打破沉默,竭力找话题和他聊,而他再选择要不要回答。

……隐约被掌控脚步的感觉。

不过,肯定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砚目前不知道她是谁,他也确实在养伤,并不太想主动说话。

给他倒了杯水后,刘璐璐就继续用方言尬聊刚才的话题:“豪门哇,你硬了啊!”

沈砚一抽嘴角:“……说什么?”

不要误会,在她们方言里,“硬了”代表“厉害”的意思。然而用普通话解释出来,似乎很暧昧。

刘璐璐立刻就装傻。

而在这种沉默里,沈砚的耳朵也有点红了,他下意识想去揉眼睛,被刘璐璐用手按下来。

他自己换了一个话题:“你,是护工还是护士?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这段时间,有没有一个女孩子来探望?她,是我的人。”

刘璐璐内心有一颗小而硬的石头在滚动。

这种微妙的感觉太奇怪了,像是掌握了又没完全掌握游戏地图,因此要时时刻刻在思考该怎么前进。

她说:“……可以形容一下对方长相哇。”

沈砚却问:“你,有头发吗?”

刘璐璐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沈砚的语调暧昧上扬:“她的头发,和正常人不一样。你看到后肯定就能认出来。”

说的是她吗?他是在说她秃吗?最好不要说她!

刘璐璐的脸都被气热了:“呵呵,难道头发多,是嫁入豪门的必备选项哇?”

沈砚不置可否地环抱双臂。

年轻男人的脖颈上,黑色的皮绳,挂着她所熟悉的翡翠观音,一丁点的绿意若隐若现。

他说:“你说的对,这事和头发无关。”

乐趣之二,也是支撑着刘璐璐每天蹬一个小时共享单车来医院的根源,就是,她对沈砚念自己的剧本。

作为曾经的话剧人,刘璐璐至今习惯接戏前写人物小传。

问题是,她演的永远是配角。

除了她自己和导演,没有人很在乎配角。而她创作的剧本,也没有任何观众对她的成果有反馈。

孙爽一听她聊剧本,只会露出便秘三天的表情,她爸爸只会彩虹屁“我女厉害我女真棒我女今天好好吃饭没有”,而她弟弟,身为一个大学生,也不耐烦听他姐的艺术创作。

眼睛受伤,困在床上无法逃跑的沈太子,就成了最好的观众。

因为受伤,沈砚所有的工作都暂停。他的父母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过几天才能来,他看起来也没有朋友和其他亲人。

病房里每天探望20分钟,刘璐璐见缝插针的本领更高强,三天的时间,她硬为沈砚读完了手头写的剧本。

当然,还是用那一口纯正的太原话。

沈砚被她折磨得,他的口音都有点山西人的意思。

他皱着眉头听完她的一个长剧本,说:“twat。”

这是一句脏话单词。

但,刘璐璐从来都不是能被这种恶劣或冷淡态度吓退的女人:“不喜欢这种风格,我明天给你换个小清新口味的。”

沈砚说护工平时工作很少吗。

刘璐璐边收拾包边胡扯:“我是‘那边’雇来,每天负责给你念书,赶我走可以,要加钱。再说,大部分出车祸的人都会出现记忆退化。但我发现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很少有你这么高的艺术品位。”

沈砚被猝不及防的马屁拍了一下,肩膀放松。

但他仍然不留情地说:“我不喜欢这种戏剧化强的东西,别再念了。”

刘璐璐活泼地说:“明天见。”

已经是夏初了。

北京的蓝天白云都像不要钱似得高高挂着。马路边洒落的夕阳也有一种奇特的壮丽,往西边看,是此起彼伏的高山轮廓。

她想,真可惜沈砚的眼睛受伤了,看不见。

刘璐璐其实觉得这男生眼睛长得好。骑马那么颠簸的动作,但脸上的肉没有抖,突然认真起来的时候,表情就仿佛静止停在那,让观众的心跳得不像话。

她一路骑到家,路上的时候,和老北京的大爷大妈打招呼。

刘璐璐住在北京的核心地段,真二环内的胡同,50平方米的loft。大部分四合院整租都要两万起,她们这的四合院里有三户,她住在最便宜的西户,房租是五千三,有独立的卫浴,还有北京市政府的水电补贴。

她曾经最赚钱的时候一口气付了整年的租金,之后跟房东谈到月付,现在是很勉强度日和搬家之间徘徊。

她的家,墙上挂着鸽子一幅赝品赵无极的山水,下面摆着猫砂盆。

洗完澡出来,床上的手机在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刘璐璐风骚地把浴巾往床上一抛,跳上床,光着身子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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