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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气养我(25)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刘璐璐只能看到,他的胸膛很缓慢地起伏。

沈砚已经醒了。

车祸前,他还记得看向世界的最后一眼,视线倾斜,气囊猛地弹出,右脚用力踩着刹车,车内的仪盘表在疯狂的左右抖动,当时的车速从140迈往下降速,

翻车的瞬间,沈砚脑海里居然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某女孩不懂装懂的评价:嗯,小牛是好车。

但醒来后,这些变得不重要。

麻药的效果还在,但他的四肢仿佛凭空消失,然而又头痛欲裂。

右眼处,仿佛挂着一个精钢制成的斧头,锋利的斧刃轻轻地切割大脑最深处,与此同时,钢把手还在下坠,一颠一颠的,令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沈砚的手指动了一下,喉咙发出沙哑的□□,就要抚摸头部。

还没抬起胳膊,被医生按住。

沈砚母亲是极著名的建筑师,很早就移民,建筑事务所主要业务在北美,而沈砚的继父在疫情好转后,动身去探望妻子。

他俩目前都不在国内。

沈砚的手机不知所踪,巨大的撞击力下,他出现短暂的失语,几小时后才能再度开口。

他能感觉到,自己没带呼吸机,但手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可能是输血袋?

但,依旧不看见。

他瞎了吗?

他……残废了吗?为什么看不到?

沈砚不发一言,感觉到被推到病房。

真正的护士匆匆地走过来,看了眼刘璐璐就说:“过来。”

沈砚的经纪人洪叔正焦头烂额。

他在南京出差时,同楼酒店出现阳性客人,要原地隔离48小时才能赶过去,但他已经派大河公司的七八个人前去医院。

洪叔显然把刘璐璐当成公司的人,急急地吩咐先把沈砚的住院手续办了,避开各种媒体,再让她代签各种零零总总的表格等。

刘璐璐想解释真实身份,但当护士把一个塑料袋递的时候,她迟疑了。

破碎的手机和带血的男士衬衫,都是救护车上遗落的物品。

她突然意识到,此刻的沈太子纵然身份显贵,但目前为止,不过就是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孤零零的伤号。

网络有个孤独指数列表,什么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去游乐园,一个人去医院等等。

刘璐璐全部做过,都是小场面。

她经常一个人去医院,虽然,大部分是去打英诺的美白水光针和光子,但偶尔,挺羡慕有男朋友等在沙发上的女生。

就……在他公司的人来之前,陪陪沈砚吧。

签完那堆表格后,她回到病房,他依旧躺在病床上,姿势和临走前一样。

第17章 《倒数时刻 》

刘璐璐刚走到他身边,沈砚的第六感简直比鹰眼都灵。

“医生?”他歪了歪嘴,一开口,特有的,有点笃定且非要拿捏人的气势就出来了。

但,也只剩气势。他戴着一个颈托,脸像木乃伊一样被牢牢地包裹住。

这是两人的第三次见面,嗯,没有“面”。

“……再狗血的编剧也不敢写这么毒的剧情,你还好吗?”说出口后,意识到这问题无法被回答,她又由衷地加了一句,“无论如何,人没事就是万幸。”

然而沈砚不需要这些安慰。

他的耳朵还嗡嗡作响,手,在半空中摸索几下,却不肯开口说话,干燥的唇角不悦地抿着。。

刘璐璐觉得这家伙应该想喝点水,询问过护士后,就从包里倒出她珍藏的灵芝孢子粉,混合点热开水,再试着用医院的纸杯递过去。

沈砚茫然地握住水杯,手在颤抖。

他刚才忍受着强烈的偏头痛,按下护士铃。

医生赶来后,简单地说他的四肢都是皮外伤,只有——只有他的眼睛,还要等待进一步的检查和手术。

刘璐璐看着他。

隔着纱布,她仿佛能感觉到,这家伙紧紧地皱着眉毛。

...

半个小时后,沈砚那边来了人,都穿着西装。

他们打量刘璐璐一眼,为首的戴金丝眼睛的男人颔首:“那边派来的?”

刘璐璐根本不敢多话,高深莫测地点一下头。

等交接完,那些人低声商量,要不要转到同仁或协和,又在商量看护时的排班,倒是井然有序。

医院走廊的电子钟已经跳到早晨五点。

病房门被悄悄合上,刘璐璐再次回到沈砚身边。

也不知道意志力顽强,或是身体素质好,他居然还没睡,但比刚推出来时的恍惚似乎好了点,但依旧在忍受着某种疼痛。

她迟疑片刻,轻轻地碰一下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她的手心,很热。

“谁?”沈砚立刻硬声说,声音,比之前更哑。

刘璐璐依旧是那套词:“还要喝水吗?”

沈砚的头朝着她的方向歪了下:“医生?”

刘璐璐半蹲着身体,用手在他鼻子前挥舞:“你是不是应该睡会儿?多休息才能加快伤口愈合。”

沈砚嘴稍微一歪,他重复她的话:“你们医学院里难道就教这个?多休息,呵。”与此同时,就要再次按床头铃。

刘璐璐下意识地阻止他。

沈砚叫医生过来,自己就得露馅。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并不太想让沈砚知道,自己一出机场就豪迈地打了700多块的专车,赶到医院,并在医院枯坐了8个小时。为了陪他。

沈砚被按住,同样慢半拍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你,居然敢打我?”

……哪里有打!她很轻地拦他一下。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古怪地问:“你,真的是护士?”

刘璐璐咬牙:“如假包换。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叫医生来。”

“站住。”他叫住她,语气坏得可怕,“既然是护士,像是刚做完手术,后遗症有什么?基本的术后常识,你都不主动告知病人,难道还在等我问你吗?还是说,你根本不理解自己的工作是什么?”

——为什么不能信任网聊!因为人类,是很善于伪装的动物啊。

刘璐璐转头,审视着沈砚。

发生在他们之间,轻佻的、愉悦的、不言自明的聊天记录,还保存在她的手机上。但此刻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真实的、破碎且一览无余的沈砚真人。

受到突如其来的重大打击,人会容易暴露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医生都跟你说了什么。向我重复。”沈砚口气不善,虚弱中透着一股冷冽。

刘璐璐已经预料到,他的医生和护士会怎么天天在背后辱骂他,但此刻,她确实得说点什么。

“医生说……嗯,说你心肺正常,血压血糖正常,心肌酶也正常,那个,头部颅骨有骨裂,哦,还有眼睛也受点轻伤……但你公司的人已经来了,他们正在给你联系全国最好的眼科医生……。”

这句话在静止的空气中旋转,沈砚的五指微微蜷曲。

“我并没有那么脆弱,”他截断她,“直接讲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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