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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雪时见你(3)

汤蔓:“是吗?”

谢肃:“我高你一届。”

清镇的高中有三所,一所普高,一所私立高中,一所职高。他们就读的是普高,学校简称虹中。

每一年虹中有都有上千的新生入校,汤蔓经常能遇到校友,低几届的,高几届的,她性格偏冷,除了自己班上的同学,其他班级的基本上不认识。毕业十几年,别说其他班级,现在就连自己班上的人都认不全。

汤蔓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哦。”

谢肃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地下车库有一股酸臭刺鼻的霉味,雨水从管道排到下水道,原本应该安静的地方显得有几分噪。

汤蔓静静地跟在谢肃身后,同他一起乘坐电梯上十六楼。

谢肃介绍说,他父母现在住在乡下自建的小院子,这套房子是父母买给他,房产证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这里绝大多数的父母都会为自己的儿子准备一套房子。谢肃的父母经济条件不错,给自己的子女在镇上都准备了一套房,谢肃的姐姐谢妍那套房子就在楼上。

“江州市区的房子是我自己付的首付,目前也是自己在月供。”谢肃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先让汤蔓进去。

按照谢肃的意思,还是打算和汤蔓一起去房管局,把她的名字写在房本上。

汤蔓兴致缺缺,笑问:“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看上你的房子吧?”

谢肃难得幽默:“不是,我以为你看上我。”

汤蔓并不吝啬夸赞:“你确实挺好的。”

三十岁的年纪,谢肃身材不错,长相是绝对会讨妈妈辈喜欢的类型,有一份在所有人看来都体面的工作。这也是汤蔓答应相亲见一面的原因之一,见过后发现本人比照片上更精神一些,也更好看。

当然,汤蔓也不差,她在学生时代就有优越的长相,现在自己经营一家小小的美容馆,如果不买房的话,经济上还算独立,人称美女老板。

谢肃去开了空调暖风,转身去书房拿东西。他见她穿着单薄,想去找个热水袋给她暖暖。

汤蔓似一个贸然闯入的陌生人打量着这套房。

房子面积不大,九十多平方,不过是实打实九十多个平方,没有什么公摊,所以里面格局不错。三个房间,一个卫生间,厨房较小,客厅宽敞。装修很简单,大面积的白,没有土掉渣的猪肝红色。

谢肃从书房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插电式热水袋,迎面撞上了汤蔓。

汤蔓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谢肃,视线落在他红润的唇瓣上。她一直没有尝试过将性与爱分开,这么多年过去,除了第一段感情,再没有尝试过和另外一个男人发生过关系。

不是没有想过谈恋爱,可不管是心里还是生理,都对其他男人不再有任何感觉。

在不久前,听到这个男人用熟悉的口吻喊她的小名,汤蔓似有了感觉。她知道这完全是生理上的反馈,不存在任何一点感情。挺好的,她现在不需要什么感情。婚姻是各取所需,人家娶她回去不是当菩萨供着,接下去她就要面临被催生。

汤蔓早就忘了接吻的感觉,舌尖粗鲁地刺探,完全没有任何舒适度可言。

可是柔软的气息,到底是甜美的。

谢肃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技巧,在人撞上来的时候,下示意伸手护着她,背靠在墙上。他高了汤蔓一大截,微微躬身配合她,后颈上的脊柱骨凸起。

汤蔓闭上双眼,身体最干枯的一部分似得到了浸润,发涨,她心脏酥酥麻麻,尤其在触碰到男人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不管不顾地吮吻着他的舌,竭尽所能地释放自己的余温。她抓住谢肃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气息是乱的,催促他。

谢肃一把按住汤蔓的双手,没有进一步动作,甚至停止了一切的动作,漆黑的眼眸直白地看着她的双眼。

“为什么这么着急?”

汤蔓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低下头,她甚至不敢直视谢肃的双眼。他这双眼似一面一尘不染的照妖镜,她在面前无处遁形。

从一开始,一切都是乱的,她现在已经进退两难,可骄傲和自尊心不想让自己表现得那样被动。

“蔓蔓。”

谢肃熟悉的声线似一道蛊,让汤蔓心尖一颤。

“我们慢慢来,好吗?”

汤蔓终于抬起头,看着这张陌生的脸,问他:“怎么慢慢来?”

“你伸手,抱住我。”谢肃有商有量的语气,极大程度的给人某种安全感。

汤蔓麻木地伸出手,像一只被扯住线条的木偶,轻轻地圈住谢肃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拥抱过男人。

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水果香夹杂草木洗衣液的味道,干净清爽,让汤蔓觉得很好闻。她听到他的心跳声,不算平稳。

谢肃同样伸出双手将汤蔓拥入怀中,宽大的手掌轻轻拍她后背,安抚孩童一般温柔亲昵。

“谢谢你选择与我在一起。我现在是你的丈夫,无论在法律还是亲情上,都是与你最紧密的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的。”

他似乎并不擅长这样的长篇大论,语气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从容,低柔轻缓,不会让人反感。

谢肃没说的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相爱吧。

他知道不能奢求太多,手掌心在她单薄的背脊上轻轻顺抚。

汤蔓鼻尖酸涩,惆怅悲伤的情绪忽然汹涌而出。曾经也有过一个男孩,用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轻拍她的后背,认真又不羁地告诉她:

“怎么办嘛蔓蔓,我好爱你,我们快点长大吧,你快点做我老婆吧。”

第3章

陈翼今年应该已经十一岁了吧。

汤蔓和陈翼同龄,再过几个月,她就要过三十周岁的生日了。小时候觉得三十岁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数字,也意味着不再年轻。

时间如同记忆的齿轮,稍微一倒带,汤蔓脑海里就能浮现出陈翼十一岁时候的样子,仿佛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画面逐渐模糊不清。

十一岁的陈翼留一头贴皮的短发,顽皮不羁。他笑起来牙齿整齐白皙,双眼弯弯,像个无害的傻大个。不笑时眉眼还算柔和,却也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他的鼻子好挺好高,生气时是锋利危险的,隔壁的大黄狗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一整个夏天,陈翼在乡下又是上山又是下水,皮肤晒成煤炭色,转眼一个冬天过后又捂成牛奶色。汤蔓好羡慕他雪白的皮肤,再看一眼自己怎么都白不起来的手臂,满脸失落。于是隔年的夏天,陈翼又漫山遍野地瞎跑,把自己晒成了个煤球。

隔三差五汤蔓能听到陈奶奶大声地咆哮:“陈翼!你给老子滚出来!今天老子非把你揍死!”

汤蔓就知道,陈翼又在拆家了。她幸灾乐祸地咯咯笑,被外婆宠溺地剜上一眼。

陈翼在半夜攀上阳台,溜进汤蔓的房间,蹲在她的床前,献宝似的给她看自己刚捉回来用玻璃瓶装起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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