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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无常说(61)+番外

“封。”

“唔!”沈长释睁大眼睛,姜青诉朝前方看去,撇了撇嘴,一阵风迎面吹了过来,她伸手将刚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

在地府待了几个月,再上人间,天又凉了,地上一层薄霜,太阳还没升起,天空泛着靛色,柳城城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不远处的城墙上布满了爬山虎,柳城两个字也很旧。

姜青诉上一次来,只是路过,上一个案子的尾声只差将魂魄还给柳城中某家的小姐,还回去了之后,他们便没再管了。

沈长释与钟留听了半出戏,她尝了一根糖葫芦,救了一个被流氓拖进小巷子里的醉女,便与柳城话别,对于这座城池的来历完全不知。

风中夹着些微雨水,落在人的脸上冰凉一片,不过他们是鬼,感受这些细微的温度毕竟比人要低很多,有的甚至什么也感受不到,故而穿着单薄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长释说:“来前我没来得及给钟留烧符通知他,也不知他又跑到哪儿去了。”

“不急,等我们入城了你再通知,反正这城中认识许凤遥的,定然不止那疯女一个。”姜青诉说完,三人便直接穿过城门,入了城中。

城门后居然没有官兵把守,这倒是让人有些惊讶,天下城池莫非王土,即便是天黑,四面城门也必须得有官兵守卫才行,不知这城中的府衙是朝中谁的门生,居然可以如此逍遥。

三人入城后顺着街道一路往里走,这边街道他们没来过,有些荒凉,左右两边都是民宿,再往里面走许久,又看见一个大院子,院子围墙不高,门户也不大,木门上面的红对联已经被人撕破了。

这小门必然是大院的后面,前门在另一条街上。

等三人走到了一家已经开张的客栈门前,这才上前。

小二打着哈欠,瞧见三个气质不凡的人到,立刻开口:“贵客请!是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姜青诉开口,入了客栈伸手挽着单邪对小二道:“我与夫君好清静,给我安排上房,没有招呼,小厮可不必过来添茶水糕点。”

“是!”小二点头,给人安排好了上房,将三人送到房中出来下楼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挠了挠头:“嘶……这么早,这三位旅人是如何进城的?奇怪了……”

第44章 戏子魂:五

到了客栈内, 姜青诉才将头上的白玉簪摘下,簪子雕花的那一边往地面的方向轻轻一甩,从簪子里面甩出了一缕青烟, 逐渐幻化成了人形。

许凤遥眼神左右看了一圈, 瞧见了实打实的客栈房内,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立刻咧嘴笑起来,眉眼弯弯如天上月,皓齿小露。他走到桌边想要触碰桌子,却发现手指穿过桌面,不由地一顿。

笑容收敛, 姜青诉撇了撇嘴,道:“你是魂魄,若不附在人的身上, 是碰不到这些东西的。”

许凤遥的视线又落在了单邪的身上,姜青诉目光一顿,又开口道:“这个事儿单大人也没办法帮你。”

许凤遥对着姜青诉微微颔首,于是便站在一角没说话了,姜青诉将视线从对方身上收回, 眉心微皱,似乎是有些不悦, 就连沈长释都瞧出来了, 白大人对许凤遥似乎没什么好态度。

沈长释缩到角落里去给钟留烧符,告知他快速来柳城, 姜青诉则坐在窗户边,单手撑在窗沿上,瞧着窗户外头的细细微雨。

按照时间来算,这个时候应当是日出时分了,只是因为落雨,所以天色犯青,太阳也没出来。

单邪的手上握着一把扇子,满头青丝梳了起来,身上的黑袍随着窗户外面刮进来的细风微微摆动,安静了许久之后,姜青诉才开口:“单大人为何会去彼岸花丛?”

沈长释刚烧完符,听见这话一顿,目光落在了角落里一直不作声,默默瞧着两位大人的许凤遥,心中一跳,轻巧地飘过去,猛然靠近,将许凤遥吓了一跳。

沈长释对着许凤遥咧嘴笑了笑,嘴角都快勾到耳朵根了,许凤遥见他嘴唇猩红,看上去有些慎人,最令人奇怪的是那双眼睛,似乎别有用意。

沈长释道:“美公子,我陪你出去转转?”

许凤遥一愣:“当真可以?”

沈长释点头,然后对姜青诉道:“白大人,借你的簪子一用。”

姜青诉朝沈长释瞥过去,单邪也看向他,沈长释对着单邪的方向笑一笑,然后凑到姜青诉的跟前小声道:“白大人,我这是给您制造机会呢。”

姜青诉一怔,朝他白了一眼:“我需要什么机会?”

沈长释道:“单大人封我话不过一刻钟,没生气,就是要闹我逗你开心呢,你信我,簪子拿来,你们好好谈花丛,我带许凤遥到城中转一转,说不定还能让他想起什么来。”

姜青诉一脚踹在了沈长释的小腿上,沈长释哎哟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见姜青诉摆明了是恼羞成怒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点儿也没气,反正不是无常大人打的,他又不疼。

下一刻姜青诉的簪子就丢到了他的手中,许凤遥的魂魄附在了簪子上,不能离簪子太远,沈长释下定决心不打搅两位大人的好事儿,有意撮合,自然是能把这人带多远,就带多远去。

于是拉着许凤遥便离开了客栈,房内就剩下姜青诉与单邪二人。

单邪朝姜青诉看过去,姜青诉撇嘴:“单大人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单邪道:“闲来无事,到处走走罢了。”

“我见你那日神情,不像是散心。”姜青诉的手有一小截露在了窗户外头,雨水打在了手臂上手臂却不湿,她的手指在细风中微微摆动,脑海中想起那日在彼岸花丛中看见单邪时,男人脸上的表情。

他向来是个冷冰冰的人,有时甚至可以说是残酷,只有偶尔才会露出气恼,那时便显得有人气儿许多,但他从没露过悲伤、失落与孤单这三种情绪。

姜青诉知道他不表露出,不代表没有,她知道单邪害怕孤单,而那日在彼岸花丛中,他所露出的表情,那双漆黑的眼神中,就是无边的孤寂。

他们十方殿,总是在办鬼魂的事儿,有的人痴,有的人疯,有的人嗔,有的人贪,但只要那些人心中还存有一丝善,姜青诉都会尽力去庇护他们,化解他们心中的执着。可她办了十多年别人的事儿,却从未管过自己身边的人,沈长释没心没肺,他是不想生,若想生,随时可以走,他体会过活着的感受,也参透了生死,姜青诉与沈长释一样,唯独单邪不同。

曾经姜青诉也不懂这世间百态的人生与看不穿的人性,不明白生死之隔的差别究竟在哪儿,这些都是单邪告知她的。单邪化解了她心中的疑,将她看得透透的,许是她觉得如此心中不平,又许是基于共同理事之谊,她也想看懂一点儿单邪。

单邪的双眼一直都在看着姜青诉,许长时间没有再回话,姜青诉愣了愣,收回了目光:“单大人什么也没说,倒是白费了沈冒雨出门的一片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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