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且听无常说(50)+番外

猛地回头看去,单邪正在看书,施法的手指刚刚落在书页上,声音冷冰冰地传来:“看来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

沈长释立刻伸手捂着嘴,因为被封,牙齿还咬在舌头上呢,他抿着嘴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眼神,不过可惜没人看,他只能拼命点头:要的要的!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姜青诉也不知道沈长释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只觉得他刚才说的的确有些啰嗦了,于是摇了摇头,继续哀怨愁苦看窗外,心想自己怎么这么蠢。

长风客栈的老板娘去了又回来,一天匆匆就过去了,张老汉这日回家得有些早,太阳刚有要落山的迹象他就推着烧饼摊离开。

沈长释的嘴巴到了晚间就能说话了,不过钟留不在,他身上没有银钱,想吃东西都买不到,姜青诉给了他一小笔钱,让他买点儿自己想吃的路上吃。

沈长释问了两个问题:“您哪儿来的钱?”

姜青诉哦了一声:“这你别管。”反正是这么些年从钟留那儿拿的,七七八八地存了不少。

沈长释又问:“为什么让我在路上吃?”

“你得去一趟张老汉家。”

沈长释张嘴:“又去?!”

“看好长生碗,也看好张之孝,若他要离开家,想办法拖住,若拖不住便要想办法告知我们。”姜青诉说:“我与单大人,就在新盖的土地庙。”

沈长释还是被姜青诉差遣去张老汉的家,天色一暗,她便与单邪先一步去了土地庙。

今日晚上的土地庙没人看守,他们在来的路上就瞧见了原本看守的人往长风客栈的方向走。长风客栈的老板娘说是请看门人吃饭,让他们休息一日。明日就是中秋,怕这几位明日忙,不能回家团圆,故而今天晚上不用他们看守,还请了顿免费的酒肉。

毕竟土地庙是长风客栈老板娘出钱造的,而这几个看守土地庙的也都是她请来的,如此说法自然没人怀疑。

姜青诉与单邪没入土地庙,她看见土地庙中的土地像就觉得浑身发凉,有种说不出来的慎人的感觉,故而与单邪站在了土地庙的庙顶,头上的月亮差一点儿就是圆的了,与十五几乎看不出差别。

土地庙的后头还种了几棵金桂,这个季节桂花的味道最为浓郁,香味儿顺着夜风吹遍了周围,单邪站着,姜青诉懒得站,于是坐着。

安静了许久,姜青诉问他:“你让钟留去办什么事儿了?”

单邪道:“查一查是谁将长生碗交给长风客栈的。”又是谁……教了何王氏换命的这个方法。

姜青诉看着月亮,问单邪:“单大人喝过千里香居的桂花酒吗?”

单邪朝她瞥了一眼,没回答,姜青诉将视线挪到对方身上,对上了单邪的视线之后才伸手摸了摸鼻子低声笑了笑。

也是,她这是在问谁呢?旁边站着的不是钟留也不是沈长释,可是单邪啊,在他眼里南方的青山绿水与北方的都没有差别,怎么可能抽空去品酒?这人的杯子里连茶都不喝,尽是白水。

姜青诉自顾自说:“每逢中秋佳节,千里香居的桂花酒就千金难尝,早早地被人买光了,还有齐闻斋的酥皮月饼,那月饼里可是塞了蜜饯的,加上浅塘巷子里王婆婆卖的桂花糯米藕,摆上一桌才算是过节。”

单邪问她:“你生前吃这些?”

“每年都得吃。”姜青诉单手撑着下巴笑了笑:“桂花酒与酥皮月饼好买,但王婆婆四年前已经过世了,桂花糯米藕却是买不到的。”

单邪道:“你十六岁家中便没人了吧?”

姜青诉愣了愣,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过往,十六岁时……已经是很久远的事儿了。那个时候她父亲在朝是户部尚书,被当时的太子栽赃诬陷落得斩首,家中男子无一幸免,她才七岁的弟弟也被扛上了邢台,家中女眷流放,姐姐还好,早早嫁出去了,妹妹就没那么走运了,被拉去做了官妓,不过两个月就死在了馆中。

当时她躲在五皇子的府中,扮成了男装才躲过官兵,若要仔细想,那段时间当真是痛苦的回忆,所以她几乎不去触碰,就像是没发生过一般。

“霏月!你别怕,姜大人的冤屈,我会帮你平反的!”年纪轻轻,与她一般大的五皇子说这话时,身后的两位幕僚都啧啧摇头。

后来,又过了两年,他将太子拉下了台,翻了不少案子,其中包括姜家,皇上念及姜家当年的功劳,要将女眷找回,本是找到了姜青诉的二娘和堂妹的,但在回来的路上还是死了。

姜青诉得以用回自己的身份,五皇子成了太子,再后来他当上皇帝时,开创了女子考试为官先例,全朝无一赞同,但姜青诉身先士卒,第一个踏上了议政殿。

第37章 长生碗:十六

回想起过往种种, 仿佛做梦一般,姜青诉将目光从月亮上收了回来,又问单邪:“你如何知道我十六岁家中就无人了?”

单邪没回答她, 问道:“之后的九年, 你是与谁一起喝桂花酒,尝酥皮月饼的?”

姜青诉只记得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关于那个人的脸,却始想不清晰了,于是只笑着说:“与友人,我在朝为官的时候虽然树敌不少,但也有几个知心相交的朋友, 我又不是贪官污吏,总能碰到合得来的。”

虽说最后被冠上了通敌卖国的名头,可她心如明镜一片坦荡, 几个好友也对她信任有加,这便够了。

安静了许久,这一处的风都停下了。

晚间虽说集市上还有不少人在准备中秋节的热闹,花灯点得到处都是,但等过了戌时, 街道上的人就少了。亥时,路上几乎没有人, 连道路两旁的花灯的都油尽灯枯, 唯有河上还飘着莲灯,只是莲灯上的蜡烛早就燃完, 一两盏还亮着的,也是星星火光。

“闻到了吗?”单邪突然道。

姜青诉顿了顿,问:“桂花味儿?”

“腐臭味。”单邪说完,姜青诉才闻到了空中细微的味道,味道她熟悉。

来者穿着一身黑衣,从无人的小巷子里绕过来,她手上拖拽着一条哑狗,那哑狗浑身脏兮兮的,爪子里还陷着不知何日抓烂的肉泥。土地神庙前的灯已经熄灭了,庙中两根大蜡烛还燃着,要不了两刻钟也会烧光。

圆月藏入了乌云之中,姜青诉看见女人拽着哑狗往土地庙方向艰难行走,哑狗显然不听她摆布,拼命挣脱,然而铁链拴住了脖子,他无法逃离。

女人将哑狗拉到了土地庙门前就直接跪坐在地上双手颤抖,声音带着哭腔道:“夫君,我都带你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与那张老汉说了,叫他今晚务必让张之孝将长生碗里的寿命喝光。我还特地去了私塾,把荷包递给了张之孝,上面有我假借陈瑾初名义写的信,让他子时来土地庙私奔,我安排妥当,就是为了让你重活于人世,你不要再与我置气了!”

姜青诉听到这话,嗤了一声,不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这何王氏痴,还是该说她疯。

上一篇:河神从不捡斧头 下一篇:思我钧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