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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声(88)+番外

奚茴摘了两朵茉莉放在手心里闻,穿上新衣服心情分外不错,与客栈打招呼要了一碗牛肉面做早食,似孩童般蹦跳着往前楼饭厅而去。

厅内只有应泉一人坐着,他面前放着一盏茶,手里拿着一本书,整个人端着,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奚茴越过廊道步入饭厅一眼就看见了他,回想起对应泉的印象实在算不上好。最开始知晓他是氏族应家的小儿子,锦衣玉食长大,奚茴还想过与他做朋友,可后来她知道,凡是与氏族沾边的人都是劣根性。

赵欣燕与应泉都令人讨厌。

雀跃不成调的哼声停下,奚茴坐在离应泉较远的位置上,手里两朵茉莉来回摆弄,晃着腿等牛肉面上桌。

应泉早就发现她了,从她与路过庖屋的小厮打招呼时,应泉的余光就看见了她。

她今天穿得很不一样,衣裳虽不花哨却是上等面料,发带束起满头乌发衬着白嫩的脸,竟分外适合一切紫色的装饰,像是一串挂下纯白围墙清丽的紫藤花。

应泉举杯一口将茶饮尽,奚茴吃面了也没主动与他说起一句话。

屋外的雨顺屋檐而下,水珠汇成细线扰乱了人的心跳,应泉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终于在奚茴吃完那碗牛肉面前开口:“奚茴。”

奚茴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应泉低声问道:“你从未出过行云州,对曦地人文可还习惯?若有何好奇不懂之处皆可问我。”

“挺好的。”奚茴道:“我觉得这里的人比行云州里的顺眼很多。”

应泉语塞,指腹下意识地抚摸剑柄上的花纹,他深吸两口气才似下定了决心,解开腰上的佩剑朝奚茴走去,才走两步便有小厮冒雨跑了过来。

“仙使,门外黄先生找。”

应泉一怔,看向手中佩剑,再看向低头吃面的少女,嗯了一声跟着小厮离开。

本还以为黄之谦主动找上门需得几日,没想到才过一夜他便按捺不住。

应泉与人在客栈二楼找了一间雅室坐下。

黄之谦似是一夜未睡,脸色难看得紧,许是因为紧张双手一直搓揉着,小厮的茶水还没上桌他便没忍住开口:“仙使可、可能捉妖啊?”

“妖不过是你书中故事,怎么难道繁城里也有吗?”应泉问。

黄之谦叹了口气,将舌尖咬破出了血才道:“实不相瞒,我、我对繁城死人一事的确知道些内情,不过是性命被人拿捏,不敢向府衙告状,这才只能写些志怪故事想引起旁人的注意与警惕。”

“黄先生,细说。”

“还请、还请仙使救命!”黄之谦抬眸朝应泉看去:“我实在不想再帮她杀人了,每每她去害人我夜里都睡不着觉,上次也有行云州的仙使过来,可她拿着我的命,我根本不敢与那些仙使接触,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

黄之谦将袖中妖丹摘下递给应泉:“这不是我祖传之物,是那妖给我好监视我的,她在繁城内杀了许多人,又说行云州来的人亦是大补,想要我一个个将你们引去僻静之处,杀了你们取心生吃提升修为。仙使,我本应当过几日再找个理由寻你们,给些信息引你们前往,但若连你们也制不了她,我还帮她害了你们,那我这一生都要毁在她的手中了。”

第44章 琵琶有语:八

◎分外惑人。◎

人性便是如此, 为旁人未必会豁出性命,但为自己便可背水一战。

黄之谦将他昨夜与新月的对话全都告诉给应泉听,甚至将新月之前如何杀死那些人也一一说个清楚。

新月是去年突然出现在繁城的, 命案发生后不过才一个月,她便成了银装小城里炙手可热的舞姬, 引无数男人费尽家财也要来看上一舞, 若是能得她青睐, 叫那些人死了也是甘愿的。

新月用美色杀人, 先是与那人欢好吸取阳气, 若那人的心是颗好的,她便会挖出来吃掉,若那颗心染了病或那男人本就命不久矣, 她便将那人丢出去再也不见。

黄之谦道:“若仙使细心去查便能看出来,所有死掉的人都与百琼楼有关,要么进去过, 要么就是新月的座上宾。”

“据我所知, 死掉的人中还有两名女子。”应泉问:“难道这两个女人也是图她的美色为她所杀?”

黄之谦摇了摇头, 低声道:“那两个妇人其中一人的夫君是临风州碧水城的首富,那男人今年初来过百琼楼见了新月一眼, 从此便情根深种有些疯魔了。为了新月他花了十万两在府上打造金屋, 听人说那是真正的金屋,明珠为灯, 白玉为案, 就等着新月住进去。”

正因如此, 那男人的夫人才怒不可遏地赶路冲到百琼楼来, 那件事闹得有些大。当日正好是百琼楼中一个小小的赏花节, 春日里对月吟诗的书生尤其多, 新月不是那日的主角,而是苏怜与夏芜两位姑娘坐席,一个下棋,一个作画。

首富夫人携二十几名家丁冲进银妆小城便要打要杀,她娘家位高,本就是个泼辣的性子,曾因她丈夫夸过季宜薇好看便险些要毁了季宜薇的容,如今碰上新月可不就疯了。

那夜打伤了十三个银妆小城内的姑娘,误伤来客三十几人,还闹进了繁城的衙门,妇人自始至终没瞧见新月一眼。

她家男人得知此事特地请了碧水城的官来游说此事,妇人却在暂住的客栈里被人挖心而死,此事因为她死了那男人也赔了伤者银钱而不了了之。

“至于另一个妇人也不见得与新月有多深仇大恨,我记得她是银妆小城内庖屋的小管事,名声也不太好,与新月只见过一回,那次她端上来的糕点没做好被新月数落,回去又骂了新月几句,没几日就死在自己屋里了。”黄之谦说着叹了口气:“大约所有与她不对付的,她若心情不爽利了便会杀掉。”

他说的事也不是什么秘辛,发生的时间才过去不久,只要在百琼楼内随便找一家酒楼跑腿的问也能问得到。

狐狸狭隘,会为琐事杀人也未必不可能,何况能杀了那么多人可见她本就是心狠手辣之辈,行云州人若拿她没辙,她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黄之谦恳求道:“仙使,我可是豁出了性命把这些都告诉你,你们可千万要将她拿住!小人的性命就托付在你们手上了!”

他只字未提繁城诸多百姓的命,更在乎的却是自己,若不是为那狐妖隐瞒甚多还要再逼着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他也不会铤而走险。

应泉不齿于黄之谦这种人,可还是应下了他的要求,会尽力保护他,这便起身去调查他所说的可是实情。

其实不必问百琼楼里的人,便是这家客栈跑腿的小厮也对此有印象,那段时间繁城已经死了好几个,外来的妇人大闹之后被挖心,更叫人心惶惶,百琼楼还因此停业了几日。

人的忘性到底是大,也就停了那几日,去百琼楼内寻花问柳的又多了起来。

待谢灵峙回来后应泉便将此事说给他听,谢灵峙也没想到黄之谦居然会背叛新月,人为活命什么都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