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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声(42)+番外

语出惊人,一时间小客栈的大堂内便是落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几人屏住呼吸,谁也没敢率先打破沉默。

可在结合行云州前段时间发生的异乱,包括五宫长老迅速遣他们离开行云州来曦地,恐怕也早就料到了鬼域开启,曦地将有大乱,这才把他们送来解决忧患。

他们此番来到曦地,不是历练,而是救人。

谢灵峙知道这件事藏不了太久,因为只要几位师兄弟师姐妹们遇见的鬼多了,便能猜到真相,可他原也没打算这么早便告诉他们的,只是……谁知才到年城,便遇上了个大麻烦。

将那些鬼魂带回他们的故土,让他们自然流入鬼域,总好过将他们收入引魂铃中,也不知何年何月再回行云州。

赵欣燕愣愣地看着谢灵峙,她想起来多日前在万年密林她问出的问题,所以这就是谢灵峙当时没告诉她的原因,这种消息,她如今是知道了,却也不敢轻易传信给家里人。

知道的人多了,的确会引起慌乱的。

别曦地尚未被鬼域打乱,人心便被他们自己打散了。

“你说怎么做,我们便做。”赵欣燕咬着下唇,说出这话后深深地看了谢灵峙一眼,她信他。

“好,要想将他们都带回故土,必须得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一个个问太麻烦了,几万不止的游魂,每夜都在随风而动,还有许多意识飘散,问不出什么重点来。”谢灵峙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当死于同一年间。”

“此话怎说?”陆一铭不懂。

坐在赵欣燕身边的叶茜茜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笨啊!这么多年咱们行云州的人都会游走于曦地各处,路过年城遇见游魂便会顺势带回行云州。年城离行云州这么近,没道理会积压几万游魂而不知,且他们之前从未出现,想来应当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而鬼域向曦地融合,冲破了那层桎梏,这些游魂便都重新飘回了人间。”赵欣燕接话:“年城中必有一年发生过大事,类似地龙翻身,一次死伤万余的那种。”

“过去我们从不在年城逗留,故而没有留意过年城哪一年是否发生过地动的情况。”齐晓叹气:“那些魂魄也各个都只记得自己的籍贯姓名,想要问他们为何会死在年城根本就不可能。”

因年城与行云州间只隔了万年密林,故而只要是从百花州路过年城回行云州的弟子,都会想要一次赶回去,并不会在年城歇脚,就算有暂歇的,也未必正好碰上了那件事。

“总有活人知道。”赵欣燕理了一下袖摆,习惯地开口:“徐菱,你去问问掌柜的,往上百年可有地动,又或者瘟疫等情况。”

没人回应,赵欣燕才朝左手边看去,只见身后跟着的不再是徐菱,却变成了叶茜茜和秦婼。

“怎么是你?徐菱呢?”赵欣燕问。

昨晚那碗药,秦婼到底是没胆子将泻药放进去,只是她也没将徐菱暴露出来,她还牢记着奚茴的话,要帮奚茴盯着赵欣燕的一举一动,于是便默不作声地跟着对方。

谁知赵欣燕向来眼高于顶,从不看回头看身后人是谁,徐菱其实已经消失了一整夜了。

秦婼摇头:“我没见到她,正好出门见赵师姐下楼,我便跟来了……”

“可是饿了?坐下吃点吧。”陆一铭一直都知道秦婼胆小,还以为她缩着肩膀是不好意思吃早食,便指了个位置让她坐下。

毕竟是个姑娘,还是同为漓心宫的小师妹,需得照顾些。

秦婼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拿起一个馒头吃起来,叶茜茜恰时开口:“我从昨夜就没见她回来了,可我实在太累,便没去管她。”

徐菱家境不如叶茜茜,与叶茜茜的关系算不得多好,可她人机灵,很会揣摩赵欣燕的心思,故而总会不经同意便私下帮赵欣燕给那些讨人厌的人动些小手脚出出气。

昨夜徐菱没回来,叶茜茜还以为她去找奚茴麻烦了,所以也没多管。

“怪了!”赵欣燕蹙眉。

秦婼一听徐菱不见了,便忍不住朝二楼奚茴的房门前看去一眼,该不会是昨天她泻药没放,徐菱以为她得手了,便夜闯了奚茴的房间吧?

若真是如此,只怕徐菱也见识过奚茴的能耐,要吃亏了。

叶茜茜瞥见了秦婼的目光,误会了她的意思,便起身开口道:“光说徐菱不见了,倒是还将一人忘了……奚茴怎还没起?我去叫她。”

叶茜茜直上二楼,到了奚茴的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见里面没人答应便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正好,窗户半开,阳光透过屋顶上挂下来的半截忍冬洒在了地板与桌面上,隔着一个竹制屏风后的床榻上整整齐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反倒是临近窗口的软塌上蜷缩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叶茜茜朝奚茴走过去,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对方,碰上对方的胳膊叶茜茜才发现奚茴正在发烫。她浑身是汗,衣裳都已经半湿,露出的半张脸从眼睑红到了耳尖,甚至在微微发抖。

“喂,你怎么了?”叶茜茜伸手把脉发现她脉象很乱,连忙起身朝门外喊:“大师兄!赵师姐!奚茴出事了!”

奚茴很少做梦,在凌风渡里她所见仅方寸之地,梦境也都与童年相关,还以为离开行云州她也将暂时作别过去,不会再梦见什么才是,却不想一夜辗转,身陷梦魇,魂魄似被锁进了噩梦中不得挣脱。

那是她三岁时候发生的事了。

奚茴刚被岑碧青生下来那两年,对方虽很少看过她,却也没缺过她吃喝,可似乎就是因为三岁那一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直看顾奚茴的嬷嬷突然离开,她成了个没人管没人养的“孤儿”。

那一年她因嬷嬷照看不周生了一场重病,病重的自己如此刻一般手脚发软,浑身发烫,神智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她闻到了寒颜香,知道岑碧青来看她,心里还很高兴。

奚茴努力睁开双眼,从红肿的眼睛缝隙里看见岑碧青略显担忧的面庞,她心想娘还是在意她的,于是服软撒娇,想要够一够岑碧青的衣裳让她抱抱自己。

那只手最终没碰上岑碧青的袖摆便坠下了,一声娘嘶哑地卡在了喉咙里,奚茴陷入黑暗前似乎感觉到岑碧青抓住了她的手,怜爱地唤了一声“吾儿,阿茴!”

后来……

奚茴病好了,岑碧青却不见踪影,更是不再在奚茴面前出现。

那场病中岑碧琴短暂的慈爱,就像是奚茴的一场错觉。

此刻她与那时一般像是被火煎熬着,呼吸不顺,手脚软得抬不起来,只听见耳畔一些声音嘈杂地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说些什么,隔着一堵墙似的模糊不清。

好烦啊。

奚茴勉强睁眼,翻过半身去看,看见了谢灵峙的脸。

虚弱时也懒得与他演戏,奚茴脸上的嫌恶立刻表现出来,她收回目光,干脆闭上眼不去看。

更烦了。

影子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