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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声(176)+番外

看奚茴一脸懵懂的模样女子就知道她还不知晓渔姑节的由来,便道:“传说中渔姑是元洲的神。她是海女,但与一名打鱼的男子相爱,只是海女与天地同寿,最终她还是失去了所爱之人,她心有遗憾,所以会保佑每一个出海打鱼的渔民风平浪静,满载而归。”

“因她的保佑,我们每年都会在冬季不出海的时候举办渔姑节,感激她的恩德。”女子说着,将手抚在心口摆出感恩敬仰的姿态。

奚茴问:“这与我何干?”

女子笑道:“正因为她的长情,所以她更希望这世上所有有情人都能在一起,咱们渔姑节除去感激这一年海上浪平外,也是男女乞求姻缘的日子。你若带上你与他的信物一起放入天灯,她就会将你二人永远绑在一起,生生世世也不分开。”

一个唯美浪漫又有些悲凉的故事,是元洲百姓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神话。

那女子也有心仪的男子,今日过来也是放天灯求长情的,与奚茴只说了这几句话便赶紧离开,去找她的同伴了。

海滩上空的天几乎被天灯照亮,许多天灯飘向了上空,载着心愿往大海深处而去,天上的灯像繁星,而海上的倒影则是繁星坠海。

一眼望到天际,银河璀璨,那些星星都像是天灯化成,奚茴心中不太相信这故事,但……何妨一试。

云之墨回来时,奚茴的葱油饼已经吃完了,她饮了两口酒,微甜的桃花米酿的味道在她身侧飘散,随着酒气上升,奚茴的脸颊也微微泛红。

云之墨见她喝了酒,眉心微皱:“不是说回去才准喝?”

她酒量不好,一喝就醉。

奚茴的酒劲儿还没上来,她虽胆大,却也有胆怯的时候,知晓自己命不久矣总有遗憾,又想在死去之前做些什么弥补一下。

听到云之墨的声音,他虽有些指责的意思,口气倒是很温柔。

“放灯,放灯。”奚茴没回他的话,云之墨也只能无奈地笑一笑,将一盏已经点燃的天灯交到她的手上。

奚茴侧眸朝云之墨瞥去一眼,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衬着他柔和的眉眼,更显得他气质非凡,相貌好到让人移不开眼。

云之墨问:“你可有何愿望想写在上面?”

“你不是说天灯上的愿望不会实现吗?”奚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她的确有些心愿,可她认识的字不多,会写的就更少,向别人那儿借来了笔,思前想后也只在灯上写下了歪歪斜斜的“长久”二字。

没什么比这个更让她祈望的了。

奚茴顺手扯下云之墨的一根发,再从自己头上扯下一根,两根发丝小心翼翼地打了数十个死结,这才被她夹在了天灯支起的竹条缝隙里,双手一松,由天灯顺着海风朝海面飘去。

云之墨的眼神一直落在“长久”两个字上,忘了眨眼。

写在天灯上的愿望有许多,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几乎填满了纯白的灯纸,唯有奚茴的“长久”写的足够大,哪怕天灯飘至很远很远,他也依旧能够看见。

早知他便不与奚茴说什么愿望不能成真的话了,偏偏她此刻写下的心愿,当真是他不论如何也无法满足的。

垂在身侧的手被捏了捏,云之墨渐渐回神,侧过脸朝奚茴看去,便对上了她笑盈盈的脸与那双弯如月牙的眼。

少女的心思就写在了脸上,而她此刻饮酒的目的昭然若揭。

酒劲上来了,奚茴的头脑也有些晕乎,她晃了晃云之墨的胳膊,脸颊贴着他的肩歪着头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奚茴紧张地捏紧了他的手指,有些慌乱又有些期待道:“回去,一起看书。”

第84章 凌霄锁月:十六

◎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那本《金庭夜雨》此刻还藏在云之墨的袖中, 只需奚茴一个眼神,一句呢喃,他便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认定了云之墨是她所爱之人, 也明白那本书的真正用途。

哪怕没有经历过死亡这一遭,奚茴也早就想与云之墨试一试狐妖新月曾与她说过的事.如今才从晏城的劫难中回过神, 下一回她何时病死也不知, 不如趁着她还活着的时候及时行乐, 以免将来死了成了一缕魂, 再想与云之墨亲一亲也难了。

柔软的手指挠着云之墨的手心, 因紧张,奚茴将自己的嘴唇咬红,此刻她媚眼如丝, 落在云之墨眼里极为诱人,像是这世间一切皆化作虚无,唯有面前的少女才是真实的。

欲由爱而生, 只肖奚茴一个眼神云之墨便可沉沦欲海, 不管不顾地奔赴她而去。

可这一瞬, 云之墨几乎不敢去看奚茴的眼,他知道她有些醉, 便只能在心底当做她是在说醉话。

手抚上了奚茴的后脑, 他将人抱在了怀中,此刻再去看天空, 成千上万盏天灯分不清你我, 而那个写了“长久”二字的天灯已经不知飞向何处, 看不见灯影, 也不见长久。

回到客栈, 一小坛桃花米酿见了底, 奚茴的脸也红得仿佛能滴下血来。

她眼神迷蒙,看向云之墨似好几个人影在晃,但脸上依旧挂着娇羞怯意的笑,抚摸着他的手腕问他:“你把《金庭夜雨》藏哪儿了?”

一边问,一边顺着云之墨的手臂往上摸,她依稀记得云之墨的袖子里能藏下万物,那本书也是藏在这儿的。

云之墨任由她摸着,心口的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奚茴的手指柔软,但在外冻了太久又有些冰凉,贴着云之墨一贯较烫的皮肤像是蜿蜒的冰水顺着胳膊流至心脏,却意外点燃了浑身的火焰,烧焦了理智。

奚茴跌跌撞撞地引云之墨去了软塌,她已经没力气再往床边走了,便只能推着云之墨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撑着他的胸口,近距离地去看他的脸。

云之墨被奚茴推得半倒,呼吸的每一口气里都有她身上的馨香。

奚茴也在他身上嗅着,她自己喝多了酒却觉得能从云之墨的身上闻到桃花米酿的味道,微甜的酒气萦绕在二人周围,奚茴的鼻尖蹭上了云之墨的脸颊,随眼神所至,柔软的嘴唇就要贴上他的。

他就快沦陷了,一颗心炙热得彻底化作了火种,浑身上下烫得在冬季里生出了薄薄一层汗。

他望着奚茴的嘴唇,她的唇角还有浅浅的牙印,是她自己咬出来的。

眼看她的呼吸越发得近,红唇也朝自己贴来,云之墨脑袋里的一根弦绷紧,他下意识捏紧奚茴的腰,手掌贴着她的后脑,又在片刻清明的刹那将她的脑袋压向了自己的肩头。

染红的眼轻轻眨了一下,湿润的眼眶像是垂着泪,欲落未落。

奚茴不满地动了动,她察觉到了云之墨的变化,就压在了她的腿下。

云之墨搂得她更紧了些,紊乱的心跳在静夜的屋内显得尤为明显,撞击着胸腔的动静便是与他心口贴着心口的奚茴也能察觉,他的心跳甚至超越了奚茴的。

他极力克制着心头的野兽,便是抱着奚茴的手臂都在颤抖,又像是哄小孩儿般抚摸着奚茴后脑的发丝,顺着她的背轻声问道:“玩儿了一天,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