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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声(150)+番外

云之墨:“……”

奚茴见他沉默,便知道答案:“那还是在我这里拿去的书,为何不与我一起看?”

“……”

奚茴撇嘴:“你先前还说这是什么功法秘籍,不许我去问旁人,但狐妖新月告诉我她那日在银妆小城的七角楼做的那种事,也不全是练功。”

云之墨的视线缓慢落在奚茴说话一张一合的嘴上,听她继续。

“她说那种事是与心爱之人一起行欢,行欢你可知是什么?便是《金庭夜雨》上画的那些,那画里的人也亲……”话音未落,奚茴的嘴里便被塞了一勺槐花蛋羹。

云之墨避开眼神,道一句:“先吃饭。”

画里的人也亲什么?

自然是亲吻。

除去亲吻,那画了还画了许多更加露骨的内容,行欢二字非口头上说说。

奚茴的声音很低,她又不是没脑子的,如今哪儿还能不知道那种事不好为外人所知,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与云之墨说,那是因为云之墨为她心爱之人。

她何止现在说,日后她还要与云之墨做呢!

低下头继续吃着饭,奚茴偶尔抬眸朝云之墨笑一笑,待碗中的鱼片粥喝了一半她又道:“下回我们一起看好不好?之前我没看几页纸,还没学会呢,这行欢要如何行?哥哥看了多少?可学到了?”

云之墨轻轻叹了口气,他是一口早食也吃不下了。

一记眼神朝奚茴投去,深邃的黑瞳中倒映少女揶揄的眉眼,云之墨立刻就明白了,奚茴哪儿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分明什么都知道了,才故意说这些逗弄他,寻他开心。

云之墨也不逊色:“你若想知道我学了多少,不如入夜试一试?”

奚茴有些害羞,脸红了却未退缩,她点点头,蚊子似的声音哼了一句:“好的呀。”

云之墨霎时红了耳廓。

第72章 凌霄锁月:四

◎奚茴好端端的,如何会五脏衰竭?◎

潼州已经持续几十年适宜的温度, 会应气候而下雨,却从未入过冬。

汪县除了凛湖盛产瓷鱼外,还有个梨花湖, 若想吃东西便挨着凛湖,若想游玩便可去梨花湖。

梨花湖旁有数条小舟, 舟上盖着韧草编制而成的棚子, 可供二人对坐遮阳。

小舟前后尖尖, 似一片柳叶, 划过湖面带动两条鱼儿尾鳍似的水纹。梨花湖的水面上浮着许多水生花, 白色的花瓣嫩黄的蕊,个个儿只有铜钱大小,花朵直接长在根须上, 浮长于水,远看犹如满池梨花,才得梨花湖此名。

碧空如洗, 阳光温暖却不晒人, 若按四季论, 此时的潼州应当处于春末清明前,正是凉爽的好时候。

奚茴与云之墨没进棚子里, 而是一起坐在了小舟尾部, 船夫立于另一侧,手中一根竹竿撑着, 偶尔溅起的水花中夹着几朵白花, 顺着水面荡漾, 落在甲板上。

奚茴瞥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人, 心想这一次他倒是很自觉。

云之墨不知何时养成的一股高贵气质, 不轻易落座于那些不寻常的位置, 好比屋檐、台阶,又或是没有凳子的甲板。

之前奚茴想要他坐在自己身边还要去扯他的衣服,多扯几次他也便顺从了,这回她才坐下没一会儿,云之墨便将奚茴的袖摆理了理,主动坐在了她的身边,墨色的广袖盖上了奚茴烟紫色的长裙,二人挤在一起。

云之墨的坐姿有些恣意豪放,右腿曲着支起,手肘撑在了上方,袖口滑下露出一截手腕来。奚茴看向他执扇的手,想了想还是夺去了他手中的折扇,再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云之墨握在一起。

云之墨略诧异地朝她看去,奚茴笑盈盈地对向他。

少女面对感情尤为坦荡,在确定自己对云之墨是男女之爱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忌场合,因为她笃定云之墨属于她,那她做什么都是合适合理的。

金骨墨扇展开,奚茴一边扇风一边用脚尖去挑小舟两侧的水纹,冰凉的水穿过趾缝,湖面上除了他们这一艘便再无其他船只了,安静、惬意,直叫人生出懒散的满足感。

奚茴靠在云之墨的肩头道:“我最喜欢哥哥了。”

她是有感而发,心里的感情到了,便不会压抑自己说出来,奚茴每一次真情表露,云之墨都会回应她。

他握紧了她的手,顺着奚茴的话笑说:“哥哥也喜欢你。”

凉风拂面,溅起的水珠落在湖面的水生花上,朵朵白花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烁着水光,仿若星芒坠海,淡淡的花香味随风四散。

这是云之墨以前从未想过的自由散漫。

曦地山河虽美,在云之墨以往的计划中也只有他一个人去看去经历,意外生于十年前遇见奚茴的那一刻,从那时起他便再没丢下过她了。孤独与寒冷是一样的,问天峰下长久的封印让云之墨习惯了孤独,可一旦自由便忍受不了分毫束缚。

他也习惯了鬼域封印之地的寒冷,习惯了灵魂深处上古咒印冰封的痛,但只要感受到了温暖,便是寻常凉风吹过片刻,他也会忍不住将人抱紧取温。

生命因一人而有了特殊意义,也因一人所见世界都覆上了新的颜色。

云之墨极其享受当下,享受奚茴直白的表达,享受感情充斥着胸腔愈发滋生的充盈感,享受奚茴的依赖,享受她肆无忌惮地与他手牵着手,享受有关于她的一切。

他与心中喟叹,何其有幸。

一个曾属于另一个人的思想意识游离片刻而分裂出来的残缺的灵魂,竟能拥有一个人全部的爱。

云之墨问奚茴:“可想好了等会儿小船靠岸,你想去哪儿吃?又或是去哪儿玩?”

奚茴没吭声,云之墨这才低头朝她看去,只见少女靠在他的肩头不知何时睡去,抿着嘴疏懒着眉头睡得很熟。

云之墨微微皱眉,不知为何想到了昨晚客栈前的那一幕,当时奚茴也如此刻般睡得香甜,却对外界一无所感。

明明早间才醒了没多久,如何又睡着了?

云之墨惊异的发现,最近奚茴的觉实在有些多。

似乎是从离开轩辕城开始,他们坐在银叶小舟上离开昏天暗地的京州,随意去往一处鸟语花香之地,那悬在空中的几日里奚茴便总嗜睡了。

云之墨以为天空无趣,而阳光正暖,奚茴除了睡觉也无其他去处,自然而然地给她找了个合适的理由,现在去想,一日十二个时辰,奚茴至少能睡九个时辰。

除去晚间休息,白日也零零散散地瞌睡过一阵,偶尔醒来,又在不知何时的下一次睡过去。

方才她的脚尖还挑着水花去玩儿,现下那双藕白的小腿已经放松地搭在了小舟边缘,任由湖水冲刷着皮肤,没动弹了。

“小铃铛。”云之墨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奚茴的脸,有些焦急地唤她:“小铃铛,醒醒。”

云之墨唤了好几声奚茴才迷迷糊糊醒过来,见她睁眼了云之墨才松了口气。

奚茴的眼神有些迷茫地朝远处看去,片刻清醒后才抬头望向云之墨,轻声问了句:“我怎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