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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瘾[娱乐圈](80)

脚踝那么滑,让人想起宁乡粼粼的河,落在皮肤上的细雨,和随雨丝而黏腻的风。

安常默默摘下了耳机。

“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敢?”她问。

南潇雪没说话。

她把耳机放在一旁,CD机没关,那曾经熟悉的旋律不断流淌出来,在木头床架的嘎吱嘎吱声里又听不那么分明。

她在往下爬,整个人覆到南潇雪身上。

也不敢放下全部重量,手半撑着。

第一感觉是,南潇雪好薄。

骨量纤纤,整个人像一片羽毛,存在感都不强。

安常轻轻呼吸,南潇雪还是没说话,微掀起一点眼皮瞧着她。

晨光透过木窗格投射进来,兰花变成了窗台上的看客。

天井里有文秀英的脚步声,继而是拖动小木凳的声音。

安常莫名解释了句:“她要开始择菜了。”

可她不会进来。

屋外零碎的响动反衬了屋内的安静,南潇雪的呼吸与她交缠在一起,又轻轻喷到她脸上。

两股鼻息像交缠在一起的线,不再能捻开来分清。

她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坠在南潇雪丝缎般的发尾上,也变得像呼吸一般纠缠不清。

南潇雪的态度难以捉摸,不鼓动,不拒绝。

安常与她对峙了会儿,慢慢爬起来。

转了身,背对着她,脚踩到床下勾着拖鞋,半挂着,拖鞋跟一晃一晃,埋着头说:“我才不呢。”

“你又还没洗脸。”

“你说什么?”南潇雪从她背后坐起来,轻拉着她一缕发尾扯了下。

安常轻轻“啊”了声。

南潇雪戳破她:“装。”

安常一直埋头看着自己轻晃的小腿。

两人交谈的声音放得很低,南潇雪轻声问:“你外婆已经起来了,我怎么走?”

“翻墙。”

“借我身爽利的衣服,也不是不行。”

安常没绷住笑了,转眸过来瞧着她:“风光霁月的南仙,在宁乡民宅里翻墙?”

南潇雪幽幽道:“你说是为了什么呢?”

两人目光粘了粘,安常的笑凝在唇角,两人又同时默契的转开眸子。

“不叫你翻墙。”安常重新开始晃着小腿:“待会儿我把外婆叫进厨房,你偷偷走就是了。”

“要梳头洗脸么?”

“在这里?”

“嗯,我把洗脸水打进来。”

安常站起来,推门走出去。

不一会儿,安常在天井里与文秀英交谈的声音传来。

安常跟文秀英说话的声音不一样,有时是吴侬软语的乡音,有时是普通话带着一点点南方软糯语调,很好听,像那日文秀英收音匣子里放的地方戏。

南潇雪能听懂大半,夹杂着个别听不懂的词。

安常是在跟文秀英说:“我去洗脸了。”

文秀英见她端着个搪瓷盆出来:“你去哪洗?”

“回房。”

“那么麻烦做什么?”

安常看她一眼:“我偶尔想好好打扮一下,不行吗?”

文秀英笑了:“好好好,你去打扮,我看你能打扮出什么花来。”

安常端着搪瓷盆、手臂上搭着毛巾,用后腰撞开门,一回眸见南潇雪坐在她的雕花木床边,握着盆沿的手指紧了紧。

昨夜南潇雪坐在这里,被夜色模糊了轮廓,尚且能被当作一场幻觉。

而到了清晨,天光大亮,南潇雪的线条被勾勒着写实。

无论如何能叫人明白,她是实打实坐在这里、坐在安常的生活里了。

安常把搪瓷盆放在书桌上,南潇雪穿了鞋,踱过去望一眼。

盆底是复古的纹样,一朵朵绽开的花。

南潇雪把长发往身后拢了拢,安常绕到她背后,以手圈住她长发固定。

南潇雪勾腰,手指轻轻一拨,把清水浇到自己脸上。

安常细心,水被调成恰到好处的温度。

而此时安常望着她背影在想,为什么有人连一折腰的姿态都能这般婀娜。

南潇雪的姿态,让人恍然觉得她在清潭边洗面,潭深犹然清澈,上面飘洒着瓣瓣碎桃花。

等南潇雪直起身子,安常把毛巾递上去。

南潇雪按在自己脸上。

毛巾上有安常脸上的清香,一种很质朴的洗面奶味道,让人联想起很多小孩会抹在身上的润肤露。

南潇雪把毛巾还给安常,安常搭在盆沿,指指桌前的竹编椅,邀她:“请坐。”

自己从桌上拿起一柄木梳,又把一面小铜镜立得正了正。

南潇雪坐下问:“什么木头做的?”

“听说是水黄杨。”

安常站在她背后理了理她一头长发:“痛就说哦。”

“嗯。”

其实哪里会痛,安常动作那么轻,而南潇雪一头乌发似丝缎,睡上一觉也根本不打结。

只是把头发梳顺而已,好像没什么盯着铜镜瞧的必要。

南潇雪的视线往窗外落。

白墙被岁月染上一点灰,墙角经年的青苔变成近似于黑的颜色,雨丝太细在窗玻璃上画不出花纹,只像氲出一层薄薄的雾。

时光被拖得好慢,以至于平时不到一分钟搞定的梳头这件事,被无限拉长也变得顺理成章。

其实安常平时梳头也没这么慢,一来南潇雪的长发又密又长,二来她梳着梳着开始走神,眼神跟南潇雪一道往窗外落。

一切都那么宁谧。

她的动作跟着越变越慢,在心里告诫自己:梳到一百下,就放南潇雪走。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她在心里默数。

这时文秀英突然在外面叫:“安常。”

安常吓得手一抖,木梳“啪”一声掉在地上。

她匆匆出去:“怎么了外婆?”

剩下南潇雪一个人在屋内,默默坐了会儿,勾腰从地上捡起木梳。

真可惜,浅黄秀气的小木梳上,摔出了一条细缝。

安常在与文秀英说话:“叫我干嘛?”

“我看你回房那么久,到底打扮出什么花来了?”文秀英对着她左瞧右瞧:“好像什么都没有啊,头发也没扎,衣服也没换。”

“你到底干什么呢?”

“我就,仔仔细细洗脸啊。”安常趿着拖鞋到文秀英面前蹲下,仰起一张雪白面孔:“没见我皮肤挺好的么?”

文秀英:“臭美。”

安常笑了声,端着地上择好的菜站起来:“外婆你来。”

“干嘛?”

“你跟我到厨房来一下。”

两人走进厨房,安常忽道:“我中午想喝个银耳汤,还有银耳么?”

她打开橱柜,把一堆干货翻得哗啦哗啦响。

文秀英赶紧上前:“哎唷你这孩子,别都给我翻乱了,我来给你拿。”

安常退开一步,倚着厨房门口,拖鞋尖在地板上刮擦。

远远望了眼,南潇雪背影正在往门口走。

安常取了只碗,把水龙头拧到最大。

文秀英:“你又做什么?”

“接水啊,不是要泡发银耳么?”

“不用那么多,水小点,少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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