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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瘾[娱乐圈](40)

像另一个世界。

荒山野岭又或桃源深处,会有精魄出没的那个世界。

那一袭瓷青色旗袍立于河畔的背影可不就是?

安常走过去,南潇雪听到她脚步声回头,对她摊开莹白掌心。

方才柯蘅所扮的穷小子为配合剧情淋湿了全身,南潇雪靠得近,旗袍也被濡湿了一些,变成沉沉的墨绿色,像藏满故事的草丛暗生暧昧。

安常挪开眼,只盯着她掌心瞧,把手里的烟放上去。

雨丝细细密密,勾勒着掌心的纹路。

安常不懂命理,瞧不出其中关窍。

两人静静对立了一阵,南潇雪:“你不会没拿打火机把?”

安常:“啊。”

南潇雪揉了下太阳穴,透着些无可奈何。

她倒不是想抽烟,作为对身体素质要求极高的顶尖舞者,抽烟太伤身,只是点着烟找精魄的角色感觉时,发现淡淡烟草味的确纾解情绪。

今夜的她很需要。

这时安常浅笑了声。

另只手从背后拿出来,把打火机递了上来。

南潇雪一愣,接了过来。

点火时她吸的那一口也很克制,很快吐出唇瓣,烟夹在指间,就那样任它烧着。

回味着安常刚才那一笑,笑得很浅,可露出一排小小白白的牙。

南潇雪在一阵缭绕的烟雾间说:“有时候觉得你太闷,简直像个老干部。”

“有时候呢,你又还会开玩笑。”

安常绕到桥那一侧,微微倾身靠在桥头石柱上,瞥了眼石柱上南潇雪放着的手机:“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过。”

“啊?”

南潇雪翻转了下手掌,看着指间那一点红的烟头,细雨中微微的风一吹,烟雾就往安常那边飘。

她把烟换了只手夹着,不让烟熏到安常:“这个不回答,换下个问题。”

“那,你刚才为什么出戏了?”

南潇雪瞥了安常一眼,觉得安常这人挺矛盾的。

说她胆子大吧,她文文静静看着很温糯,很多事也的确喜欢选择逃避。

说她胆子小吧,她又敢吻上来、咬上来,冲到自己房间来质问为什么跟她“眉来眼去”。

包括现在问的这句,南潇雪估计没几个人敢问她。

她往桥头石柱边走了两步,夹烟的手藏到背后,学着安常倚在石柱上。

安常一愣,这石柱多小啊,南潇雪这么一来,两人靠得无比近了。

安常下意识就要往后躲,南潇雪轻轻“嗨”了声。

那双素来冷寒的丹凤眼微微弯了些,眼尾褶出一道细细的纹路。

她也说不上在笑,就是这样弯着眼睛,长睫微微翕动,吐息间有种特殊的清香气。

贴在安常的脸边问:“能再帮我入个戏么?”

安常回过神,刚才被凝结的动作纾解,往后一退:“不能。”

“我为什么还要被你利用?”

南潇雪低头轻呵了一声。

安常又一愣。

南潇雪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已没剩太多笑意,只是眼尾残余着那样浅浅的纹路,眼下的浅红小泪痣跳了两跳。

安常发现南潇雪真正有笑意的时候,眼尾就会冒出那样的纹路。

生动而可爱。

等一下,安常在心里告诫自己:你疯了才会说南潇雪可爱。

同样都是冷酷无情冰山脸,你还不如去说伏地魔可爱。

“好吧。”南潇雪退回河边,倒也没有勉强她的意思。

安常站在石桥旁,没再凑近,但也没走。

两人就隔着那段着实不能算近的距离,静静的,等着南潇雪指间那支烟燃尽。

然后南潇雪转过身,安常提醒一句:“别忘了你的手机。”

“不要了。”

“哈?”

南潇雪当真往前走去了,安常想了想,把手机拿在手里跟上去。

手机是最新款的苹果,不像别的明星有花里胡哨的手机壳,南潇雪的就是米白色荔枝纹皮质,摸在手里质感很新,安常觉得南潇雪一定很少用手机。

这点倒是跟她一样。

从河边走回片场,先是坑洼不平、裸露出泥地的一段石板路,然后会路过一片草地。

不是大城市被修剪得工整的那种草地,这里偏僻,草地是没什么人来打理的,一根根荒草长出高低不一的个性,踩上去像不服输的刺头,轻扫着南潇雪的旗袍下摆和安常的牛仔裤脚,把湿漉漉的夜露涂抹在上面。

她们脚边坠了同样的晶莹,又晕开成同样的水墨。

细雨打在安常的后颈上,马尾一扫一扫。

她忽然想说些什么,可雨丝黏住了嘴唇,她向来寡言,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说。

南潇雪走着,瞟了眼身边的小姑娘。

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走得安静而沉默。

一路走到片场门口,南潇雪准备进去,安常忽道:“等等。”

把手机递给南潇雪:“在这等我会儿。”

南潇雪瞥了眼手机。

安常:“你真不要了?”

南潇雪伸手接过,怎么可能真不要,到她这年纪和地位,丢手机会给多少人带来麻烦,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两人手指轻轻擦过,安常触电般缩手。

南潇雪抬眸。

她们身后已能听到剧组喧哗的人声了,方才两人独处的寂静世界像倒带胶片一样快速退去,可南潇雪因压低而透出些许亲昵的语气,延宕了那不知如何言说的氛围。

她说:“放心,吃不了你。”

安常抿着唇角钻进片场,找倪漫拿了条浴巾出来给南潇雪。

南潇雪反应过来:刚才拍戏时濡湿了她的旗袍,而她心里装着太多事,没多在意。

她接过浴巾披着,对安常点了点头。

两人前后脚走进片场,炽烈的射灯一照,方才河边黑暗中氤氲出的暧昧就彻底消散了。安常与南潇雪走向截然不同的两边,南潇雪去换装补妆,安常去了跟她聊得最多的导演组那边。

安常想,这就是她与南潇雪真实的距离。

看似同处一个空间离得很近,其实遥不可及。

现场有深色绒布罩下的便携更衣室,安常隔着人群远远看着,南潇雪拿着服装师拿给她的一件新旗袍钻进去。

现场所有人忙忙碌碌,安常想,大概还是只有她这个“闲人”,在注意移动更衣室那微晃的吊杆,和像水波纹一样轻微拂动的深色绒布。

南潇雪在里面更衣,所有的小动作像蜻蜓一样点出了那些水痕。

安常忽然想:南潇雪的内衣是什么颜色?是成套的吗?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直到南潇雪从幕布后钻出来,一袭新的瓷青色旗袍端丽如初,冷白的脸上带着素日常见的漠然。

刚才河畔旗袍濡湿、脸凑那么近诱她亲吻的女人,已丝毫不着痕迹了。

安常提醒自己:清醒一点。

******

凌晨三点多收工,安常怕那嘎吱作响的木门吵醒文秀英,手脚放得格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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