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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瘾[娱乐圈](37)

不对这不是很重点,重点是,南潇雪从没看过谁在片场吃卤牛肉,这么悠闲的食物与忙乱的片场格格不入,却被安常吃得顺理成章。

这么看安常是有点神奇之处,好像永远在她自己的一套生活节奏里,外界的一切都干扰不了她。

安常问:“片场有规定不能吃东西么?那我收起来。”

南潇雪梗了梗:“没,你吃吧。”

抱着双臂轻摆腰肢走了。

现在不是跟安常计较卤牛肉的时候,南潇雪要考虑的是今晚那场重头戏。

也许田云欣是看她和柯蘅昨晚一上来状态都不错,想趁热打铁,把两人的第一场吻戏排在了今晚。

其实安常刚才把剧本摊在膝头所看的,也就是那样一场戏。

穷小子和精魄同起同眠,对她的身份仍有怀疑,情愫却如湖面上漾开的情愫,只需蜻蜓的尾巴一点,便收不住了。

一场大雨拖住了去山间砍柴的穷小子,她本想躲在石下等雨停了再走,今日这场雨却有雷雨的淋漓,又有梅雨的缠绵,直等得入了夜,雨势也不见小。

再等下去,只怕夜越深越危险,她只得背着一捆干柴下山。

乱世之中,人人拼命挣扎才能求生。她身体瘦削,终日劳作连带营养不良,一淋雨,烧起来的快极了,头立刻变得昏沉沉的。

但她没有娇惯自己的权利,硬咬着牙淋雨往家走。

唯一的慰藉来自家里点燃的那盏油灯,灯边有了个等她的人,一袭瓷青色旗袍显得与这破败小木屋格格不入。

说起来,这木屋还是安常建议下剧组临时换过来的,比之前她们选中的那间更小也更破败,更符合田云欣脑中构想,是宁乡一座早已不住人的废弃小屋,若非本地人还真不知晓这处所在。

精魄等在这屋里,见穷小子淋了个透湿,拿来唯一一条毛巾给她擦拭。

煤油灯下,穷小子因猛然发烧而浑身颤抖,被她瞧个分明。

她把毛巾挂在屋内拉起的一截粗绳上,转回身,绕到穷小子背后。

“你冷吗?”她俯身下去,两只手臂像缭绕的藤蔓,环住穷小子的肩。

舞剧里是不收录台词的,这里剧本上写出台词,只是为了帮演员更好的理解剧情和角色情绪,表演中留下情绪波动的气口。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拥抱,穷小子肩膀一僵。

她该拒绝的,因为她还对精魄的真实身份存疑,可灯间、雨间,弥散的情愫裹挟了她,让她当了这情绪的俘虏。

安常读到这里,觉得剧本写的很成立。

她当时对南潇雪不也是这般吗?

温柔的怀抱让穷小子逐渐放松肩膀,精魄怀着勾引的心思,也许还有些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真实心动,犹豫了下,吻了吻穷小子的侧脸。

那是她第一次接触真实人类的肌肤。

那样鲜活而滚烫,充满灼灼燃烧的生命力。不像她自己,成日里冰凉凉的。

这样陌生的感觉拨动了精魄心底的琴弦。

无声的音律在淅沥的雨中荡涤开,她本是一只无知无觉的瓷瓶,因岁月沉淀而有了魂识,而此时是她某种意义上的第二次新生。

惊雷始,凡心动。

她从怀着计谋到主动渴盼,一点点顺着穷小子的侧脸,吻上她唇角。

穷小子终禁不住转过脸来。

两人的唇如天地初成般的碰在一起。盘古的大斧刚刚劈开了混沌、形成了人间,花、草、树、河,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一吻带给穷小子和精魄的感觉就是这般,新而陌生,却带着欣欣向荣的生命力,让人情不自禁被它吸引,不顾一切的去探索。

听倪漫说,初版的剧本上那本是一个静静羞怯的吻,因为编剧觉得初吻的两人都会害羞。

是南潇雪建议改成了热烈的一吻,因为两人都新奇而懵懂,造就了这般的情难自持。

安常不得不承认,南潇雪虽然个性讨厌,却的确是艺术上的天才。

就像她对安常的修复、闵沁的摄影都看得无比准确一样,她看剧本的一双眼也无比毒。

她的判断当然是对的,热烈的一吻完全成就了这段情节的张力。

安常心想,当然该是这样的。

谁能想到她对南潇雪的那莽撞一吻会伸舌头,她当然是害羞的,但害羞抵不过心里更汹涌的另一种欲念。

好像心里有什么更多的东西,随着这一吻觉醒。甚至吻也是不够的,她渴盼更多、想要更多,至于想要的是什么,又形状模糊的抓拿不清。

当时她不只是出于报复,而是被这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所裹挟,才在南潇雪那柔嫩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这会儿她看着剧本上对那热烈一吻的描述,还能感觉自己唇瓣上一阵微痛。

好像她和南潇雪因那一吻形成了通识,有什么神秘的连接在她们之间悄然成形,南潇雪的一切感受也传递给了她。

“灯光就位,摄像就位,化妆师再看一下雪姐和蘅姐需不需要补妆,我们准备开拍了。”

场记招呼着。

安常一时坐在人群外的小凳子上没动。

她发现自己有种很矛盾的心情,想去看南潇雪拍这第一场吻戏,又不太想。

想的原因很简单,无论她喜不喜欢南潇雪,南潇雪都堪被称作一位伟大的艺术家,这是其在舞台上献出的初吻,毛悦在此之前已微信对她狂轰乱炸了这一吻的“重要历史意义”、如何是南潇雪职业生涯中的“里程碑”、粉丝有多么多么矛盾又期盼,甚至让安常偷拍一张现场照给她,她对灯发誓绝不外传、阅后即焚。

而不想的原因,安常自己也说不清。

就是觉得看着南潇雪跟别人接吻,心里怪怪的。

就因为夺走南潇雪初吻的人是她?可那又如何,南潇雪只是为了入戏。

安常打消了自己心里微妙的这点不痛快,向片场走去,站在工作人员后排准备围观,就像她第一天晚上所做的那样。

这时南潇雪和柯蘅已在场边就位了,等着灯光师对现场进行最后的调整。

柯蘅笑着轻声问:“紧张么?”

南潇雪一脸惯常的清寒,根本没答话。

她向来讨厌说闲话,有这功夫,不如集中精神进入角色中。

这时柯蘅嘴唇极轻微的动了动,除了她身边的南潇雪,没有一个人能听到或发现她在说话。

她说的是:“我觉得如果让我来演这只精魄……”

“我应该演的比你好。”

一场舞剧里当然也是有番位之争的。

就如这部《青瓷》,南潇雪所扮的精魄是显而易见的一番,更多的戏都集中在她“由妖成人”的情感转变上,扮相也是更加的吸睛。

商淇说得对,柯蘅有天赋又肯努力,这样的人怎会没有野心。

南潇雪反而淡然,随着她嘴唇微动:“你若有实力,只管来抢。”

柯蘅这一番野心勃勃的发言并未惹她反感或让她生气,相反她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舞台在她心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谁有实力谁上,不用过多考虑什么辈分和人情,才能最大限度成就作品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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