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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瘾[娱乐圈](259)

安常这是给南潇雪礼物了?

可这袋子怎么那么像垃圾袋?

楼下行人已少,南潇雪戴着帽子口罩,没往车这边走,反而向四周打望。

然后向一个垃圾桶走去。

倪漫都懵了,南潇雪上车后摘下口罩,她总觉得南潇雪脸上神情也是懵的。

坐在后排语气没什么起伏:“走吧。”

倪漫又偷偷瞟了眼。

南潇雪望着窗外,占了上风的夜色像黑色的潮,一点点漫延进车里,没过了南潇雪的脸,又湮没过她头顶。

倪漫想:原来还没和好啊。

没和好还能指使南仙扔垃圾!安常你可以的!

******

春晚第二次联排,所有人来到演播厅。

本届共有两支舞蹈入选,一支是展现汉代风蕴的《汉宫春晓图》,另一支是展现自然之美的《争渡》。

《春晓图》由南潇雪领舞早已明确,另一支的领舞却要到今天联排后才确定下来:两位竞争者,一位是柯蘅,另一位是后起之秀庄婷妍。

《争渡》先登场,南潇雪为了给肢体保温,裹着大衣坐在台下。

这支舞是舞剧院一位教授退休前最后编的作品,轻灵舞姿仿若将溪亭暮饮、尽兴晚回舟的水墨画卷徐徐铺展,舞者扬手抬足间,嗅的是藕花,惊的是鸥鹭。

优秀的编舞太能激起舞者的挑战心,柯蘅和庄婷妍各不相让。

柯蘅曾到排练室找南潇雪,说了自己对某两个手势的理解,又问南潇雪的意见。

南潇雪对她理解不够深入之处冷言斥责,却又毫不藏私说了自己的见解,并亲自试跳了段给她看。

柯蘅早已习惯这样的毒舌,不与她计较,一一记下她那些透着灵光的感悟,又问:“要是庄婷妍也来找你,你会指导她么?”

“当然。”

“这么多年相爱相杀,怎么说也是我跟你更熟。”柯蘅一笑起来眼尾生媚:“不能只帮我么?”

南潇雪淡道:“你们谁跳得更好谁就上,没什么帮不帮的。”

“就知道你是这样。”柯蘅挑唇:“一切都只考虑舞台,一点感情都不讲。跟你开玩笑的啦,不用你帮,我就是要跟庄婷妍正面较量一下。”

后来庄婷妍果然也来找南潇雪,南潇雪知无不言,没什么保留。

她忙于自己的排练,没完整看过两人的表演,这会儿才有机会坐在台下,看她们依次出场。

与其他舞者合排的机会被均匀分配,于谁都没有不公平。

先出场的是柯蘅,情感传达向来是柯蘅的强项,一个个动作配合她神情,令她仿若化身藕花深处的女词人,婉约而独具画意。

轮到庄婷妍时,柯蘅裹了助理递上的大衣,坐到南潇雪身边:“怎么样?”

南潇雪点头认可:“是你能做到的极致了。”

两人共同望向台上的庄婷妍。

庄婷妍的舞台经验没柯蘅丰富,但肢体爆发力比柯蘅更强,在一首清新的宋词间,却打出几个清晰而节奏明快的定点,有一种词作本身不事雕琢的恣意洒脱。

等她收了身段,南潇雪望着舞台,话却是对着身旁的柯蘅:“你输了。”

柯蘅笑笑,也已对结果了然。

南潇雪站起:“我该去热身了。”

“雪姐。”柯蘅叫住她:“你不安慰我两句吗?”

南潇雪反倒奇怪:“你已经做到自己的极限,输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为什么需要安慰?”

轮到南潇雪登台,不止柯蘅和庄婷妍坐在台下,所有能暂停手头工作的演职人员都围拢过来,现场静得像在等待一场正式演出。

南潇雪摆开了身段。

春晓图极尽勾描渲敷,落到南潇雪的舞姿却大道至简。她永远那般轻灵而流畅,令人甚至从她飘逸的身姿,窥探见千年前的丹青手运笔之间藏着怎样的韵律。

行云流水,瑰丽而不落俗,隽永却不沉重,直到最后旋转间带起宫阙里妍雅的清风,好似画师稳稳落下最终一笔,画卷终成。

然而正当南潇雪起势旋转之时,柯蘅和庄婷妍比其他所有人先反应过来——

南潇雪的左脚有疼痛反应。

她很快稳住了重心,顺利的完成了整支舞。

这便是顶尖舞者的能力,只要起舞,就能超越一切微小的瑕疵,给人留下“完美”的印象。

现场凝滞数秒,大家才倏然回过神一般,掌声经久不息。

过了会儿,庄婷妍在休息室找到了南潇雪。

理疗师刚处理完她的左脚,她独自一人正打算小歇,庄婷妍:“那我先不打扰您了。”

南潇雪面色冷淡,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对自己方才的表现并不满意:“有话快说,别一会儿又来找我。”

“您这样毫无保留的教我,不怕我有一天超越您么?”

南潇雪极少见的挑了下唇角,但那不是笑,理解为某种傲慢的神色或许更恰当:“你想超越我?”

“今天您的那一点瑕疵,让我看到了机会。”庄婷妍道:“我想来问问,您觉得我有机会么?”

年轻的冲劲,总是这般无畏。

南潇雪不以为忤,回眸看了她一眼:“听说你被有些人称作‘小南潇雪’?别急着撇开这个称号,或许你会说不想做某人第二,但这里的南潇雪不是指我,是指我定下的标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存在,就是标准。”

“超越我?或许以后有人会做到吧,毕竟谁也不可能违抗自然规律,永远的站在舞台。”

“但是,”南潇雪一双黑眸清冽如斯:“只要我站在舞台上一天,超越我这件事,谁都不可能做到。”

******

庄婷妍直到关上休息室的门,背手靠在墙边,一颗心还砰砰直跳。

那是她第一次领略到,身为首席舞者,除了技法之外,还需要怀着怎样强大的信念、和永不动摇的决心。

发生这些事时,安常正在故宫,听沈云霭跟同事分析修复思路。

半小时听下来信息量极大,直到沈云霭讲完,安常溜出工作室,在墙角吹冷风换换脑子。

毛悦的电话便是这时打进来的:“你看到新闻了么?”

安常心里一跳,立即点开微博,已有不少大号在转,南潇雪联排时左脚再次受伤,而南潇雪工作室很快辟谣,发声明称只是旧伤出现疼痛反应,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联排和春晚正式演出。

真是这样么?

安常点进微信——她很少用,所以往往跳出的红色未读消息全是广告,这时却瞧见,南潇雪给她发来了两条:

一条是大段文字,详细说了理疗师关于旧伤的分析意见和理疗方案。

另一条则简简单单,只有两个字:【勿念。】

南潇雪曾郑重的答允过她,永远不会让她只能从新闻的只言片语获知自己的消息。

安常握着手机,仰头,故宫的朱红宫墙上,不知什么鸟扑棱棱一飞,前两日积落飞檐的残雪,便簌簌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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