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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瘾[娱乐圈](251)

南潇雪的背影停了停:“我考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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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安常问明了毛悦有空,又买了些牛轧糖送到纹身工作室。

毛悦知道她这是为跨年夜留自己一人感到抱歉,从袋子里摸过一颗喂进嘴:“下次再买能多买点咖啡味么?咖啡味好吃。”

安常笑着应:“好。”

又告诉毛悦:“昨天沈老师找我,想让我回故宫工作。”

毛悦意外:“她那个老古董,怎么肯?”

“颜聆歌把以前的真相告诉她了。”

毛悦又怔了下,嚼了一半的牛轧糖鼓在腮帮子里像只松鼠:“没想到颜聆歌真的敢,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又问安常:“她愿意你回去?”

安常点头:“她说想跟我真刀真枪的比一比。不过这不是重点,而是你知道,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一直都很喜欢待在故宫。”

“我女神怎么说?”

“她说要考虑一下,不过我觉得,她会同意的。”

毕竟是南潇雪,让她找回了重执小狼毫的灵感与勇气。

“说到这,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一个消息。”

毛悦翻了翻手机,递给安常。

安常打开那条新闻链接,原来是颜聆歌把真相告诉沈云霭以前,最后修复的那件清代珐琅彩婴戏纹瓶又拿了国家级大奖。

要安常说自己不为所动,那是假话。

倒不是嫉妒,而是手痒。

傍晚,她接到罗诚打来的电话:“安小姐,恭喜,你修复的那件素三彩顺利入选了会贤展,三天后,请你同我一起参加。”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哪里的话,是你自己有实力。”

安常思忖了下要不要邀请南潇雪。

在英国知道她修复完素三彩时,南潇雪曾说回来后要好好看看。

但一来,以南潇雪的身份去那样的场合多有不便,二来,南潇雪最近连睡觉的时间都稀缺。

罢了,等南潇雪忙完春晚这支舞,总有机会去看她的作品。

安常翻了会儿以前从故宫带回来的图鉴,指腹在铜板纸上细细摩挲。

南潇雪依然晚归,她洗过澡先睡下。

不知过去多久,半梦半醒间,发现有人在轻轻吻她。

鼻端传来一阵冷香,迷蒙间像焚香的引线一般吊住人的心脏,她困顿着,努力的想睁眼。

却感觉微凉的掌心轻覆在她眼上:“不要醒,你睡你的。”

分明掌纹里是怀瑜握瑾般的触感,声音在一片静寂夜色里却带着不可捉摸的清幽缭绕。

安常迷迷糊糊的想:像下蛊。

于是她放任自己继续睡了过去,也许梦见了宁乡那一季的梅雨,乌篷船摇摇荡荡,及至夜里,木连廊下的竹编灯笼开始亮着摇曳的光,一个穿碧色旗袍的身影在桥头端然而立,在梦境所象征的那时分她们还并不熟悉。

可吻落下来,在她唇角,恰如在窄河中央漾开一圈圈波纹的雨。

令人恍然间觉得,初触时分明带些凉意的吻,其实很温柔。

早上醒来,身边的床已经空了。

昨夜的一吻,几乎令人疑心那是梦还是现实。

初识南潇雪时她做过许多的春梦,可从未如昨夜那般宁谧却缱绻,让人在邶城干燥的冬日醒来,小臂似还染着雨丝绵绵。

她从床上坐起来拢了拢头发,瞧见床头放着张纸条:

【昨夜有一场好梦吗?——南】

安常弯唇,下床去洗漱。

用清水冲净嘴边的牙膏泡沫时,抬手轻摁了下湿漉漉的唇角。

那一刻她心里笃信,南潇雪最终是会支持她重回故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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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贤展当天,安常如常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和深蓝牛仔裤,外罩一件黑色大衣,进展馆后脱下来抱在手里。

她修复的那件清代素三彩飞鸣宿食图盌,被摆在显眼位置。策展人规划的灯光很专业,打下来熠熠生辉。

罗诚坐着轮椅,一一向众人介绍安常,其中有些听过她的名字:“不愧是故宫文物组出身,看来这么多年打磨下来,心性也沉稳了不少。”

也有些新晋或来自外地的藏家,对邶城文物圈没那么了解:“这件作品的技艺纯熟,想不到修复师还这么年轻!”

罗诚笑得颇有一番得意:“安小姐不仅技艺精湛,对修复理念的见解也颇深,你们若有人要联系安小姐修复瓷器,可以完全听从她的建议,保准不叫你们失望。”

安常站在一旁,本来就对过盛的夸赞极不习惯。

听到这里不得不出声:“罗老先生,文物修复本就是见仁见智的事,哪能完全听我的。”

她觉得罗诚这话说得有些怪。

简直像知道她先前因理念不合,错失了一些瓷器修复的机会。

以罗诚在收藏圈的地位,这样替她说话,的确能增加不少藏家对她的信赖。

可她怕就怕这样。

如果是南潇雪请罗诚帮忙,连她的工作机会都变作了南潇雪的“施予”,藏家们买着罗诚的面子,有些意见大概不会再对她直言,久而久之,岂不是连客观的评断标准都丧失?

罗诚却笑道:“他们啊,在收藏圈子里泡久了,被后辈们吹捧得多了,有时候的确太固执,我是替他们手里的老物件可惜啊。”

又好似只是在正常抒发见解,与替安常铺路无关。

安常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南潇雪应该不会这样。

参加会贤展的藏家们对自己那些古玩宝贝得紧,一年一度,也只肯拿出一天来供人瞻观。

傍晚时展览顺利结束,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把素三彩装回锦盒,交还给罗诚。

安常替罗诚抱着锦盒,送他走出展厅,听他邀请:“安小姐,上我的车,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您了,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从我家搬出去,就不肯跟我这个老头子相处了是不是?”

安常婉拒不掉,只得应下。

罗诚的车经过改造,陪他前来的人熟练帮他把轮椅推了上去。安常独自从前排上车,一开门——

靠窗位置的人一袭穹灰旗袍,清雅得一如淡雾笼罩住的烟渚。

挑着唇角唤她:“愣着做什么?上车啊。”

安常坐到南潇雪身边,眼神先露了笑,嘴里却不置信的问:“你怎么有空来?”

“今天这样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南潇雪叫她:“把锦盒打开,让我看看。”

这是南潇雪第一次看安常修复的素三彩。

安常有些紧张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她深知南潇雪有着惊人的艺术直觉,故尔很在意南潇雪的评价。

“我看到……”南潇雪声线泠然,淡淡描述起的场景宛若一卷古画。

在北方冬日一个略阴霾的黄昏,安常在那样的声音里却见到了南方的长汀,鸢鸟歇在摆荡的芦苇间,三月早春尚带些冷意的风,吹着松霜绿旗袍的仕女一回头,纤指把被风拂乱的碎发挽至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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