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章青为了写文看小电影看到吐。
她有些想笑,却也有些佩服。
过去的事不解决,她也许永远只能当一个懦弱的逃兵。
文秀英问:“你还回来么?”
“当然回来啊。”安常道:“外婆,等我回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把以前的事讲给你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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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看了看去邶城的高铁票。
六个小时不长,却足以让南方的苍翠变作北方的肃杀。
等她拖着行李箱下车,站台上的风让她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冷。
好像顺着人的耳朵眼往脑袋里钻,冻得太阳穴发痛。
幸好进了车站又恢复温暖,直到这时她才给毛悦打了个电话:“喂。”
她们这么多年朋友,毛悦一下听出她声音不对劲:“等一下。”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现在在邶城吧?”
“对。”
毛悦兴奋的尖叫一声:“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等着姐们儿立马开车来接你,你要是不睡我家我可跟你急!”
“不用来接我,你还在工作室忙吧?我自己坐地铁去你家,等你忙完了见。”
“那也行吧,我这儿还有个预约客户,你要是先到了就自己先进去,电子锁密码是xxxxxx。”
安常许久没感受过邶城的地铁了。
即便到了这个点,人还是被挤成一张薄薄的纸,整个车厢合在一起,就变成一本描写人生百态的书。
毛悦在工作室忙完,兴冲冲往家赶。
一到楼下,看安常坐在路边长椅,行李箱放在一边。
她赶紧跑过去:“怎么?我告诉你的密码错了?不可能啊。”
“没有。”安常笑道:“我想等你回来再一起进去,不然不太好。”
“你这人就是轴你知道吗?”毛悦心疼的把她拉起来:“多冷啊,走吧赶紧进去。”
毛悦的房子是她爸妈一早买好的,面积倒不小,但卧室只有一间,另外的房间都被她改成了衣帽间和影音室。
冷了太久,暖气一烘,人的身上一阵发麻。
毛悦给她冲了杯热巧克力:“暖和会儿了先去洗澡,你睡我床,我打地铺。”
“别,我睡沙发吧。”
“那怎么行?我去你家都是你让我睡床,自己打地铺,而且咱们得睡一间房,晚上才能聊天啊。”
邶城的室内倒比南方暖和得多。
安常好久没体会穿短袖过冬的感觉了。
缩在被子里,脚也是暖烘烘的。
一切细节都在展现,她回到久违的邶城了。
毛悦问:“什么时候去节目组报道?”
“明天,要对流程、发第一期台本什么的。”
“那……你准备好见颜聆歌了么?”
安常垂眸盯着毛悦枕头上的小碎花:“我也说不好。”
就像她没提前告诉毛悦她要来邶城,是因为她不确定自己会否随时逃跑。
哪怕明天一早到了电视台,只怕她也有掉头就走的可能。
第二天起床,毛悦问:“要不要我陪你去?我预约的客户可以改期。”
“别,千万别。”
太当回事了,她更紧张。
许久没坐过错综复杂的地铁,她还坐反了一站。
又来了,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害怕迟到,一路跑进电视台,约好见面的会议室大门紧闭,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难道已经开始了?
安常又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
她确实没迟到啊。
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敲门,还好这时走廊里,一个戴证件的工作人员走过。
“不好意思。”安常走过去:“请问《载道》节目是在这集合么?”
“你是?”
“安常。”
“来参赛的?不是下午集合么,你怎么上午就来了?”
安常一脸懵。
“最开始是定在上午集合,不过早就改下午了。”
安常从来没接到这个消息。
因为她临时决定参赛、所以把她通知漏了么?
工作人员:“你既然来了,要不就在这等吧,我们电视台新楼修的位置偏,附近也没什么可逛的。”
“好,谢谢。”
“嗯,等到下午两点开会。”
工作人员先走了。
安常坐到会议室外。
其他人可能会纠结没带移动充电器,对不爱玩手机的安常倒没这烦恼。
她坐着发了会儿呆。
路过走廊的其他工作人员,奇怪的远远看了她眼。
她想了想,这样无所事事是显得有些怪,于是从包里翻出个小本子。
素描这功夫,她倒一直没丢。
画的通常都是各类瓷器,这会儿没器物可描摹,索性在本子上涂抹脑中既存的影像。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从里推开。
安常一愣:她还以为里面没人。
来者踱到她面前,她埋着头,捏着素描本的手指微微发颤。
……不会吧?
她做过千万种心理准备,但没做过这种啊……
不用抬眸,闻见那特殊的香气,她都知道来的是谁。
南潇雪的体香在她心中很具体,就是青竹在霜雪里,带一丝丝涩又带一丝丝甜的气味冒出来。
一度梅雨季的时候,连那味道都被泡软,与她化作一季的缠绵。
她抬不了头,因为全然不知用何种表情面对。
倒是南潇雪淡淡的说:“噢,在画我啊。”
“你不抬头看我,怎么知道自己画得像不像呢?”
安常暗忖:不用看,你的样子化成灰我都认得。
她说过不会忘了南潇雪,哪怕这种「不忘」于她自己是一种难耐的煎熬。
她放下铅笔,下意识轻触手腕。
南潇雪注意到她小动作:“你摸手腕干嘛?”
见到南潇雪的感触也很具体。
腰际好了许久的湿疹突然作乱般,那痕痒的感觉卷土重来。
还有手腕上,曾被橡皮筋弹了无数次微微红肿的那一块,传来酥麻的痛感。
她垂着眸,听南潇雪问:“手怎么了?”
伸出手想来攥她手腕。
而在她躲开以前,南潇雪自己先缩回了手。
“你抬起来,让我瞧瞧。”
安常呆呆的抬手。
说不上是乍见南潇雪的震撼让她乖顺听话,还是潜意识里她想让南潇雪看到她的努力——
她真的很努力去克制想念了,以曾经红肿的手腕为证。
南潇雪盯着她手腕瞧了会儿。
安常皮肤薄,血管细细的透出青紫。
“瞧不出什么。”
当然,安常心想,已然消肿几轮了。
然而南潇雪轻轻一吹,清凉的气息略过她脉搏。
安常触电般缩手,终是忍不住抬眸,望向南潇雪。
南潇雪的眸光落在她面庞上,很微妙的挑了下唇角,语气淡道:“我又没碰到你。”
不是。
安常在心里说,你这样比碰着我还厉害。
然而她是内心戏丰富的演员,表面对着南潇雪,她只是愣怔的保持沉默。
南潇雪问:“没想到今天会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