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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瘾[娱乐圈](133)

安常大脑里一片空白。

但至少有一个人肯定注意了,毛悦扭头瞥她一眼,欲言又止。

大概怕身边人听见,掏出手机发微信问她:【你想去找她?】

安常低头打字:【她刚才有没有回头?】

这时广告放映完毕,银幕里传出熟悉旋律,一片黑屏的中央出现龙标。

毛悦的微信是压着《青瓷》片头回过来的:

【没有。】

南潇雪没有回头。

其实那样的距离,南潇雪一定听到了动静。

但对南潇雪来说,粉丝找过去的经历一定发生过太多次了吧。

安常怕影响其他人观影,默默收起手机。

银幕上的南潇雪出现,影厅里的众人呼吸节奏一齐被打乱。

没人见过那样的南潇雪。

南潇雪从来似雪地里的一枝墨竹,眉目寒霜般清冷,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而此时银幕上的南潇雪,一袭瓷青色旗袍,腰肢如春日藤蔓轻晃。

仍是没有笑,可些微挑着眉。

她不是山野狸狐幻化出的那种妖精,所有的媚态不表象,她由七百岁瓷瓶所化,沉稳是她的气韵,可沧海桑田间她又汲获了非一般的灵气。

她的媚,藏在微微上挑的眉尾,藏在说话时略往下压住的唇角,藏在语气助词前微妙的那一个停顿。

有人低声一句:“我还真没敢想南仙演这角色是什么样。”

“以后谁敢说南仙不是演技派我跟谁急。”

「演技」。

安常想,「演技」与「梦境」的共通之处,便是都为虚幻。

排演《青瓷》的那个初夏,对南潇雪来说,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

纵使南潇雪当时有过真心的沉沦,也许回到邶城,一切就像场梦一般逝去了。

也许现在跟她呼吸着同一个影厅空气、坐在第一排的人,早已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了。

观众们没人再说话了,仿佛再多说一句,都会干扰了欣赏南潇雪的专注。

安常没什么表情的盯着银幕。

她不是故作深沉,只是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

不是没发现毛悦时不时在偷瞟她。

一场舞剧有多久?她不知道田导具体怎么剪辑,但根据观影经验,应该至多不过两小时。

她看似安静坐在这里的一分一秒,都是头顶悬着炸弹的倒计时。

引线便是舞剧结束后南潇雪的离开,从此她俩的世界天崩地裂,倒向截然相反的两极,再无任何弥合的可能。

出了这影厅,她还能再去哪里见到南潇雪?

本意是来看银幕上的南潇雪,理清自己现在对她的感觉,却被南潇雪的突然出现彻底搅乱了心神。

突然毛悦拍了她一下。

安常一抖,立即望向第一排的南潇雪。

影厅太大了,根本望不清。

结果毛悦说:“刚在日料店喝太多味增汤了,我想上厕所,实在憋不住了。”

安常:……

侧腿让她出去。

毛悦冲到洗手间解放了自己,洗完手又习惯性掏出手机,看有没有客户给她发微信。

埋着头往外走,不曾想一个人正推门往里。

毛悦生怕撞上,下意识往后一退,手一个没抓稳手机摔出去,掉在那人的乐福鞋边。

她想去捡,那人已先她一步蹲下。

等那人站起来,她已然呆了。

戴着口罩又怎么样呢?!

要是她从那双风光霁月的眼眸还不能认出这人是谁,她还配十年老粉的称号么?!

她的手机已自动锁屏,背景变作刚刚设置的安常生日照。

南潇雪凝眸看了一眼,递还给她。

她颤巍巍接过说声“谢谢”,拔腿就往外走。

她不知别家粉丝追星是怎样,反正对她们“浪味仙”而言,南仙一直是可远观而不可接近。

可以隔着银幕欣赏,可以去舞剧院接南潇雪下班,甚至可以像她之前跑去宁乡看《青瓷》的开机仪式,可那都是混在人堆里的行为,不会与南潇雪发生什么实质互动。

那次在开机仪式上,还有那次金羽奖颁奖礼结束后在电视台门口,南潇雪走过来跟她一说话,她差点心脏骤停。

更何况那时她身边还有其他人,而此时密闭的洗手间里只有她和南潇雪。

她同手同脚的往外逃,简直不知安常这个狠人,怎么有勇气对南潇雪下六十万的手!

偏这时一道清冷声线自背后响起:“等等。”

她颤出了小鸡炖蘑菇端上桌时、那朵蘑菇不停抖动的幅度,回头。

南潇雪纤长手指,勾下耳畔的口罩,那张绝色的脸露出来,相较于银幕上的扁平简直生动太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颜暴击。

她喘不过气,越发不知安常怎么敢下六十万的手。

南潇雪再次开口:“你怎么在这?”

“来来来看首映。”

“她是跟你一起来的么?”

******

毛悦回座位时,安常发现她在发抖。

压低声问了句:“你冷么?”

这时忽然有影院工作人员过来,对她左手边的两位观众耳语了什么。

那两人很快站起来,猫着腰随工作人员一起走了。

安常不明就里:“什么情况?”

毛悦:“我我我不知道啊!”

她还在发抖,安常伸手碰了一下她的手:“你是冷么?”

这时安常旁边的座位微微压下重量。

以为是先前的观众回来了,也没在意。

先是毛悦咳了声,接着安常鼻端嗅到了一阵久违却熟悉的香气。

像一根毛线针,把早已编织进这两个月日常的回忆往外挑。

垂下来,变成长长的一缕,连带着她脊椎都发软。

她怔怔的,手一时搭在毛悦的手背上忘了移开。

毛悦一下甩开她的手,紧盯银幕目不斜视。

安常缓缓靠回椅背。

无论她怎样紧盯银幕,眼尾却不老实,挤进一个清逸侧影。

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银幕,而对南潇雪的印象又都是矜贵旗袍加身,根本没人料想到这个穿条纹衬衫和牛仔裤、戴着口罩走来的女人会是她,只道是先前离开的观众。

安常盯着银幕,连侧头的勇气都没有。

这时银幕里的南潇雪又撞进她眼底——

旗袍立领边,露出半颗极小极小的吻痕,那是她留下的印记,南潇雪根本没遮去,就那样带到了镜头前。

而那吻痕若一捻就化的红豆沙,即便放到银幕这么大,若不是知道端倪刻意盯着瞧,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另一个知道秘密的人,现在就坐在她身边。

安常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她仍是不敢偏头,手却不听使唤的摸索过去。

南潇雪的手一本正经搭在腿上,像个清正的大学教授。

安常的指尖微颤,摸索过去,覆上她手背。

右边的毛悦又在抖个不停,心想,完了啊,刚才安常碰她的手,是不是被女神看到了。

果然,南潇雪轻轻一抖手,带着几分怨意似的,把安常的手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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