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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瘾[娱乐圈](106)

她也不提颜聆歌,也不再提起故宫的那些事,找了个楼下咖啡馆的工作,每天打卡上班。

但毛悦哪里不知道,她是在等颜聆歌找她呢?毛悦就每天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安常的确心存幻想。

她在等,关于那件事,颜聆歌给她一个解释,和一个道歉。

她甚至觉得,如果颜聆歌真诚的道歉,她还会再原谅颜聆歌也说不定。

那是颜聆歌啊,从暗恋到喜欢,她寄托六年青春的人。

小半年后她的确等到了颜聆歌的消息——不来自于颜聆歌本人,而来自于过往的校友圈。

有人在传,说颜聆歌要去相亲了,对方与颜聆歌一样,出自文物修复的世家。

那时安常还没关闭微信朋友圈,好巧不巧,听到消息的那天,有位之前的学姐,晒了一张正在进行瓷器修复的照片,对近日圈内热议的文物修复尺度如何把控的问题,发表了一番见解。

晒出的照片上有一只手。

单凭那只手,安常也足以认出,进行修复工作的那人,是颜聆歌。

学姐与颜聆歌同届,看来是两人碰面探讨,才对这话题突发感慨。

安常不言语,盯着那照片。

她曾多么熟悉那只手。

指甲的形状。

手指上染着瓷器补色时不好洗净的淡淡颜料。

还有手背边缘,留着个颜聆歌小时候被她家宠物猫抓伤的疤,很小很浅,人人都不知道,可安常知道。

她曾牵过那只手,每一丝掌纹她都熟悉,甚至看着这张照片,她还能想起曾经的温度、触感、和颜聆歌常用护手霜的马鞭草味道。

而相亲?

相亲之后呢?结婚?

这只她曾无比熟悉的手上,会套上她无比陌生的戒指么?

光是想象,已足以刺痛她的眼。

所以她逃了,无限狼狈,从邶城连滚带爬的逃回宁乡。

她像一个死缓犯终于等到行刑的那一天,她知道,无论事业还是情感,她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她那小半年没等到颜聆歌的电话,现在,她回宁乡一年多了,毛悦却告诉她,颜聆歌打电话来要她的手机号。

安常忍不住挑起唇角:世事真荒谬。

她问毛悦:“你没给吧?”

“当然没给了!”毛悦忿忿:“我怎么可能给?她把你伤成那个样子!”

是啊,她曾经遍体鳞伤到毛悦都心有余悸。

隐形的荆棘刮过皮肤,刺出她和亲近之人都能看出的模糊血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看似光洁,虬结的伤疤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趋利避害是人类基因里的本能。

被火烫了,下次再见到火就知道躲开。

被刀伤了,下次再遇见刀就避而远走。

曾经的痛提醒着人规避伤,这样才能活得好一点、容易一点。

爱到伤了,谁还敢那样再经历一次。

安常缓缓吐出一口气:“好,没给就好。”

“我就是打电话提醒你一声,万一,我是说万一她从别的地方要到你手机号,给你打电话,你可千万别心软。”

“放心,不会的。”

挂了电话,她马上给倪漫拨过去一通语音:“司机过来了么?”

“在路上了。”

“抱歉,我不去了,麻烦你帮我把机票退了吧。”

倪漫一愣:“什么?”

安常口齿清晰的重复一遍:“我说,我不去了。”

她把换洗衣服一件件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多可笑,她慌乱间还记得丢进去成套的内衣内裤。

行李箱拉起,套上防尘袋还是扔回立柜最深处。

这时有人轻轻敲门。

文秀英已经睡下了,安常赶紧出去,对已经赶来的司机很是一番不好意思,拿了姑嫂饼和水果作为赔罪。

要是一开始想清楚拒绝,就不用麻烦人家跑这一趟了。

安常回到卧室,脱下刚刚为了出门而换的衬衫和牛仔裤。

这么纠结一通下来,她洗过的长发还没干透,半湿着披在肩头。

等梅雨季过去,就不会再这样了。

她拿吹风机呜呜呜快速吹干了,把自己扔上了床。

反思了一下:她改变主意,是因为好巧不巧,今晚颜聆歌正好给毛悦打了个电话么?

她很清楚,不是的。

就算没有这通电话,还有托运标签,行李箱上的樟脑丸味,甚至就算她赶到了机场,也还有机场那股特殊的味道来提醒她,她上一次投入进去,是如何伤得彻底、落荒而逃。

她总会清醒过来的。

******

那边倪漫在给南潇雪打电话:“雪姐。”

“她出发了么?”

“她说……不去。”

南潇雪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语气倒仍淡然:“好,知道了。”

“那我把机票退了?”

“不必退了,就这样吧。”

“好的雪姐,那你休息吧。”

“嗯。”

挂了电话,南潇雪又点开倪漫发给她的航班截图。

为什么不让倪漫退票?

她发现她在等。

或许,安常会改了主意,悄然赶赴机场,给她一个惊喜。

奔波的疲劳终于让她靠在床头进入浅眠。

醒来时发现手里还握着手机,点亮一看,已过了安常本应抵达的时间了。

倪漫没有联系过她。

而如若安常一个人悄悄飞抵邶城,一定会通过倪漫来找她。

南潇雪把手机放回床头,揉了揉靠得发酸的肩膀,终于在那张让她脊柱无比舒适的大床上躺下。

到这时,她的内心反而静下来。

是她越界了。

也许她敢在这段关系里放肆沉沦,是因为打一开始,安常就比她更清醒。

一开始拒绝加她微信的是安常,到现在拒绝来邶城的也是安常。

而当次日清晨的阳光带着她理智回来的时候,她会感谢今晚的安常吗?

******

第二天安常醒得早,却一直在床上赖到中午,才磨磨蹭蹭起床。

昨晚头发吹到半干不干就睡了,她又辗转,在枕头上蹭得乱七八糟,今早上起来一看,毛毛躁躁的,就算扎了马尾,发尾仍翘起一个搞笑的弯。

文秀英盯着她:“你头发怎么这样?”

安常捋一把:“发型嘛,睡成什么样算什么样,随缘。”

“昨晚是不是有人敲门?”

“哦,是剧组的人来找我。”

“有事?”

“一点小事。”

中午饭文秀英煮了酒酿圆子,吃在嘴里一点淡淡的酒味,软糯糯的。

安常忽然问:“外婆,现在是不是还没有鸡头米?”

“有干芡实。”

“我说新鲜那种。”

“现在还不到八月,怎么可能有?”文秀英睨她一眼:“你这孩子是不是睡傻了?”

安常默默抿一口酒酿。

真奇怪,入口那么清甜,后味却泛着酸涩。

吃完午饭,她帮着洗碗,毛悦的电话如预期而至。

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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