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人工客服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可以无限骚扰——哪怕回答一百遍“不知道”,机器客服不会累,但是人工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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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加载页面:
「“满月夜”正在加载中——」
「Loading——0%——5%——10%——20%——……」
「——100%」
“林海雪原”的主页背景被替换。
“林海雪原”的主页CG就是如其名,林海,雪原,现在替换成了一张黑天背景,一轮皎白、能看清月球表面环形山起伏的圆月,月下是一角有些年头的黑瓦古堡。
游戏明明是Q版游,但是每次资料片的主页CG都像是直接对现实照片抠的3D模型。
本次没有再要求注册账号,直接以“盛闻”ID登录。
“满月夜”的主页CG是晚上,但一登录,电脑屏幕如同被人调到饱和度Max、亮度Max,大晚上的,直接照得盛闻险些哭出来。
他偏着头,眯缝着眼皮,不敢直视跟变成个1000w灯泡了似的的电脑屏幕,用熟悉的键位操作调整了调整地图视角。
——果然是视角问题。
开局视角居然正对着太阳,无限放大。
盛闻换到玩家第一视角,亮度立刻就正常了。
第一视角看不出这是在哪,但也不是荒野图。
脚底下是柔软的红色地毯,向周围看,身后是螺旋的胡桃木色楼梯,向左右看,花纹繁杂的墙壁前摆着小小的、精致的橱柜、方桌,柜桌上是更精巧的小金烛台,有青花纹的小白瓷碟,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号器皿,墙上还挂着大大的油画。
——当然也都是Q版。
但正因为是Q版,一切物件又缩小再缩小,显得更加精致。
这是个有钱的主。
装潢像十几世纪的欧洲城堡……但是具体是十一世纪还是十九世纪,自打上高一就没好好上过一节历史课的盛闻并不能猜出来。
前面是一扇沉重、华丽的大门。
三头身盛闻的小短手刚刚放到门上——系统消息:
「发布新任务:协助“未命名”脱离**危险!!警告,警告!“未命名”目前极其虚弱,预计将在十分钟内死亡!!此行为不可存档、倒退、重启!」
「完成奖励:升至6级」
「失败惩罚:吊销账号(无法二次注册!)」
盛闻:“……?”
**?
……活着不好么?
现在的AI智能游戏套路,都是开局自杀,玩家去救了吗?
最关键的——人要死了,但是人在哪啊??!
系统消息没开玩笑,顶置了一个倒计时:
「倒计时10:00——09:58——09:32——08:59……」
盛闻立刻换到第三视角,向上拉高——
在玩家身前那扇厚重的门后,是一处半圆形的露台,长着鲜明的花儿,而天光泄露。
一个男人伸展着双臂,微低着头,如同温驯的羔羊,而浓黑的、焚烧的烟正从他灿金的发中逸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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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索瓦有听心的能力。
这一天理当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
但他从他身后听见了一声心音:
“我操,这个傻x。”
第27章 2号
在决心赴死前, 弗朗索瓦追忆过他比常人漫长许多的一生。
他没有衰老, 但他已经记不清这具体是他生命的第一百, 或二百零几个年头了。
他出生在一个富商家庭,但发现身旁的人们都渐渐老去,而他“青春永驻”的时候, 弗朗索瓦就离开了家庭, 独自前往远方。
他并非是害怕自己所挚爱的亲人都一个个离他远去,他不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只是猎巫运动余焰未消,这把火从北海彼岸的日耳曼地区一直烧到了英格兰。
弗朗索瓦并不想让自己因为如此荒谬的原因被捉起来, 成为死在火刑架上寥寥可数的几个“男巫”之一。
最早发现自己不同于旁人时,是在弗朗索瓦很年幼的时候。
他聪慧且早慧,对事物的学习和知悉都比同龄人要早许多。
在某一个夏天, 他和他脚底下浓黑的影子产生了某种“共鸣”——这“共鸣”并非是故作玄虚的心灵共鸣,他的影子依旧是他的影子, 没有活过来, 也没有变成妖精。
他只是有了个奇怪且不可消除的念头:他就像是地上的影子。
从那以后, 被弗朗索瓦发现的, 他与旁人的区别越来越多。
——他能听到旁人的心声。
——他比旁人的力量、敏捷都要强许多。
——他能让自己变换形态,不过这变换并非是变凳子变椅子这种充斥着戏法骗局特色的变法,而是如同一个站在正午下的人, 通过改变站姿、面向方向来改变地上的影子形状这样的变换。
还有一点,如果他真的相信他能够以某种普通人不可能实现的方式死去, 他就真的能以这个方式死去。
譬如日晒。
普通人即使在烈日下曝晒一整天, 也不会单纯地因为日晒死去, 但如果弗朗索瓦想以这种方式死去,他就真的可以实现。
——好奇且年轻的弗朗索瓦在少年的时候就险些因此而殒命,幸好他及时停止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而事实证明,即使年代不同,但十五岁少年的中二精神永存。
弗朗索瓦曾对自己的构造,自己的特殊能力感到好奇,他查阅了无数典籍,聆听旁人的讲述,最终经过挑挑拣拣,把自己定位为吸血鬼。
这是《圣经》及各类以《圣经》为背景编纂的民间故事中,形态最美丽、行踪最神秘、最富有智慧的邪恶魔鬼。
——哪怕《圣经》中并没有提到吸血鬼可以聆听人们的心音,哪怕“不能受到日晒”是弗朗索瓦后天给自己增加的“设定”,哪怕弗朗索瓦根本没有生饮人血,哪怕是动物血的嗜好:
十几岁的弗朗索瓦曾为了证实自己真的是吸血鬼,逼迫自己偷偷喝羊血喝了半个月,最后以体力不支晕倒,家庭医生来查看他后警告他的父母他严重营养不良而告终。
二十几岁时,弗朗索瓦的父亲曾想让当地的一位贵族小姐婚配给他——但弗朗索瓦推诿了。
他在这时就意识到或许他的生命远远比普通人长,他不想给自己的身上套牢枷锁。
没几年后,弗朗索瓦就只身离开了家庭。
此后许多个年头,弗朗索瓦都一帆风顺。
他去过地中海那端的奥斯曼土耳其做过生意,去西班牙跟随出海的航船环洋旅行,他到过遥远的海洋彼岸,那里是一片未经开化的蛮荒之地,黑皮肤的野人冲他们“哟哟”地挥着武器,叽里呱啦叫唤。
最后他回到英格兰。
他参加了一场战役——上天属实太过眷顾他,战后他因出色的功勋被册封为伯爵,有一块丰沃的领地。
弗朗索瓦记得他的父亲就一直对贵族头衔执念很重,如果他知道——哦,他不会知道了,被册封伯爵的时候,弗朗索瓦猜他弟弟的儿子都已经半只脚入土了。
这实在是顺遂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