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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兄怎么可能是反派(70)

夙溪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呢,便瞧见宿无逝正站在院子外抬头朝她这边看来。

他背着已落山的太阳,黄昏微暗的西边天空暗沉的颜色在他的发丝上笼上一层暖光,一双桃花眼中带着些微惊讶与她对上,不知为何,宿无逝的眼神,让她有些心虚。

夙溪不自觉地敛了灵力,脚下踩空,瞬间摔了下去,眼看就要摔到地上了,刘子倾眼明手快地飞身将她接住,一手揽着她的腰,平稳落地。

“小心些。”他眉头皱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心有余悸。

夙溪刚站稳,便是一道锋利的气劲过来,硬是将她与刘子倾分开,眨眼般的功夫便被卷入一个熟悉的怀里。

刘子倾右手背在身后,往后退了十几步才堪堪站稳,右手上的袖子已经裂成了碎片,手臂更是被震得剧痛,恐怕已经伤到了筋骨,他不可置信地朝突然出现的人瞧去,心下砰砰直跳。

夙溪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鼻尖萦绕的熏香气息让她暂时有些大脑空白,没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宿无逝揽着夙溪贴近自己,一双眼睛带着杀气朝刘子倾而去。

刘子倾右手在身后不断滴血,手指颤抖,动弹都有些困难,头一次被宿无逝这样充满杀意冰冷又可怕的眼神盯着,他顿时感觉背后一阵虚汗,头皮发麻,本能的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师兄,放手。”夙溪站稳之后便想要挣开宿无逝的怀抱,他的手在自己腰后揽得太过用力,脊椎都勒得有些疼。更何况此刻宿无逝身上真有一股可怕的气息四散开来,仿佛能吞噬整个院子里的所有活物一般,威压逼迫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宿无逝听见夙溪的声音,收敛了威压,可并没松手,落在刘子倾身上杀意满满的眼神也没收回。

“你们方才在做什么?”他问。

这口气能冰封万里,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夙溪见刘子倾脸色煞白,发现在地上的一截袖子上已经沾了猩红点点,心里顿时一凉,这是什么情况?

她的心里一阵发虚,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仿佛炙热的烙铁般烫人,夙溪问:“师兄,你怎可伤人?”

宿无逝听见夙溪这话,搂着她的手臂松了松,气势收敛了很多,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可怕,可依旧让人感觉周身置于寒冰之中一般。

宿无逝无法解释,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刹怎么就想要杀了刘子倾,若非自己极力克制,恐怕刘子倾伤的不止是手,甚至可能要命。

☆、你会怕我吗?

刘子倾见此刻气氛尴尬,对面两人都是自己的长辈,如今反而变得只能是他的不是了,于是解释道:“小师叔祖正在练轻功,方才气息不稳摔下来,我只是扶着她。”

宿无逝听见他这解释,反而又生了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你教她轻功?”

这口气带着不屑,刘子倾额头冒汗,回答:“是。”

夙溪察觉不对劲,双手贴在宿无逝的胸腔硬生生地将他推开,抬手便要去拉宿无逝的袖子,被宿无逝躲过,她一伸手,抓住宿无逝的衣领便往下扯了些,果然看到了蓝紫色的痕迹,只是眨眼即逝。

“怎么会这样?”夙溪抬头问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些痕迹怎么会还在?即便是有心魔的人,只要心魔不起,这些魔化的痕迹应当也不会出现的。难道都是因为这些心魔控制了宿无逝的心神,才导致他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出手伤人吗?

宿无逝看见夙溪的眼神,那一瞬心头像被刀割一般,惊惧在他的目光中一闪而过,他最不愿意的就是被夙溪发现这些,所以立刻抬手遮住了自己的颈项。

夙溪没朝刘子倾看去,只道:“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刘子倾方才也看见了,宿无逝的身体上似乎有什么痕迹,只是在他这个角度看得并不清楚,且那痕迹消退得太快,根本不容人观察。

等到夙溪委婉地让他离开时,他便对两人鞠了一躬,忍着右臂上的疼痛,离开了这个院子。

夙溪见刘子倾流了一滩的血迹,又看向宿无逝煞白的面孔,心里隐隐作痛。

显然,他也不想这样,也不想伤人,否则此刻怎会露出这惧怕的表情?惧怕被这心魔控制,惧怕自己有朝一日变得心狠手辣,所以才担忧地看向她吗?

宿无逝的双手在袖中颤抖,她会怎么看自己?会觉得他可怕吗?或许以后就再也不愿靠近他了?

他的耳畔猛然响起当初在翎海边境时,夙溪说得那句:师兄的手,不该染上血腥的。

这一句话如当头棒喝,敲得他脑子中一片嗡响,不自觉便流露出状似可怜的神情面向夙溪。

夙溪抿嘴,伸手在宿无逝紧皱的眉头中间抚平,轻声道:“没事的,师兄的心魔总能消除。”

“你会怕我吗?”宿无逝问。

夙溪手指微顿,说实在的,怎么会不怕,刚才那眨眼般的功夫就让结丹中期的刘子倾几乎废了一条胳膊,这种无法克制的强大力量如果一次爆发出来,任谁也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夙溪也害怕有一天宿无逝走火入魔后不认识自己,到时候如此废柴的她恐怕连半招也招架不住,直接去见阎王了。

但真的说怕,夙溪却也说不出口。

眼前的宿无逝与以往的不同,他的确变了,变得深沉,变得冷冽,变得难以接近,可他对自己的好从来没变过。从一开始到现在,宿无逝一直都在保护她,从来没有嫌弃过她是个累赘,要说出害怕这样的宿无逝,夙溪怎么也做不到。

所以她选择安慰宿无逝,便道:“我不会害怕师兄。”

“或许,或许以后我会变得更加……到时候,你也不怕?”宿无逝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期盼,就等着夙溪说是。

夙溪突然想起来书中后期宿无逝的模样,一袭玄色长袍,墨发及腰,眼眸之间满是煞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黑化得很彻底,举手投足之间便可翻云覆雨,天地骤变,杀人如麻,无心无情。

这样的宿无逝,她怎么可能不害怕?经历了众多变故之后,他终究会走上那样一条道路吧,终究会黑化,终究会站在所有正道的敌对面,毕竟这是他的宿命,书中这样安排,就会这样发展。

见夙溪久久没有回答,宿无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他的眉再度皱起,握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颤抖,导致夙溪都能察觉他的不对劲。

“你会害怕我,对吗?”宿无逝沉着脸:“夙溪,我已经在克制了,我会除去心魔,我不会被它控制,我不会丧失理智,这样,你还会怕我吗?”

这一番话轻声细语地说出来,好似恳求一般,让夙溪脑袋嗡嗡作响。

其实只要宿无逝认得自己,就不会伤害自己,只要他不伤害自己,其实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