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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兄怎么可能是反派(130)

老者却不管不顾,几片羽毛被烧着,也被他攥出了一团火苗:“狄风违背妖界禁令,采禁地之火,丢入八角塔中,凡是被火照耀到的妖,都无法使出法力,他打算将我们一直囚禁在此,这样,他就能奴役鸦族,永远做羽族的首领!”

“狄风,狄风……他野心勃勃,终会不得好死!”老者说完,将那团火朝壁画上扔去,一团火星炸开,星星点点又回到了最中间的火堆之中。

狄风早就死了,如今羽族的首领是他的儿子狄朗,这老人被关在这里两百年,对如今的妖界一概不知,也是可怜。

老人像疯了一样,自言自语了一阵后,又猛地想起什么,回头看向隆遥:“你!你是我们的希望!”

“什么?”隆遥皱眉。

“你!你见禁地之火还留有人形,你越过山门,定当还留有法力!你可以带我们冲出去,离开这鬼地方,带领鸦族推翻狄风!”老人疾步上前,黑羽盖在了隆遥的手臂上。

隆遥立刻缩回了手,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太过渴望与炙热,心里想着这人恐怕已经疯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

隆遥见他可怜,于是回答:“隆遥。”

老人一听,顿时像是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嘴里喃喃:“隆遥……隆遥?隆戟的儿子……隆遥!”

“我不认识隆戟。”

“你认识,你当然得认识!你是隆遥……哈哈哈哈哈——”

“你是隆遥!!!哈哈哈哈——”

“听到了没有?天未亡我鸦族!鸦族盛兴指日可待!首领的儿子没死!隆遥没死!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顿时又是一阵吵杂的雀鸣,也不知这塔中究竟关了多少只乌鸦,都因为惧怕火光而留在塔上楼层之中,听到了老人的这声呐喊,顿时欢呼了起来,骤然间,一片黑压压的鸟雀在塔顶盘旋,大约有上百只,翅膀挥动着风,将火焰扇得忽明忽灭。

夙溪骤然明白,这是被囚禁了两百年不屈不甘的鸦族长老与其部下们,苦苦等待不见天日,而终于迎来光明,不顾生死欢呼雀跃,只是不知道,隆遥是怎么决定的。

夙溪朝隆遥瞧去,后者眼神黯淡无光。

片刻后,他低声说:“我救不了你们。”

他连夙溪都救不了,又救得了谁。

夙溪听见这话,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以示安慰,隆遥朝她瞧去,眨了眨眼睛,拉着夙溪往角落里走,远离了那片火光,也远离正在靠近火源,不服生死的鸦群。

夙溪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隆遥就靠在她身边,随后躺了下来,头枕着夙溪的双腿。

“对不起。”他突然开口。

夙溪一愣,远远地看向火光之处,那群肆意飞舞的鸟雀,呼出一口气,卞芙坐在另一边,也躺下将头靠在了夙溪的腿上。

夙溪:“……”

这两货是把她当成免费的枕头了吗?

卞芙慢慢闭上眼睛,现在也不惧怕这模样的隆遥了,毕竟连会说人话的老乌鸦都见过了,还有什么能吓到她?

她慢慢勾起嘴角,似是安慰道:“别担心,不是还有无逝哥哥吗?我们被关在这儿还安全些,就等着无逝哥哥来救我们吧!”

夙溪刚放松的心,因为这话,又瞬间紧了起来。

☆、尘封的不堪

夙溪三人被困塔中已经好几天了,每天那位老人都给隆遥灌输一定要报仇,一定要光复鸦族的想法。

隆遥没听烦,卞芙都听烦了,卞芙说,那些故事,她都能背下来。

好在在玄天边境时,卞芙是想要与金球一道离开的,故而带了一些干粮和一壶水袋放在身上,被捉到妖界来后,也没人搜她的身,这几日,夙溪与卞芙就省着点儿吃,省着点儿喝,勉强扛过来了。

但食物总会吃完,等到吃完之后,她们也就只能饿死在这儿。

妖的体质与人不同,有自身妖力护着,几日不吃不喝也没什么问题,隆遥除了心情郁闷之外,身体还算健康。

夙溪知道狄朗没打算给他们送吃的过来,而这里面的乌鸦群到底是如何在这烈火焚烧的塔内生活两百年还不死,她真的想不到。

七层上,乌鸦叫声不断,卞芙本来就饿,捂着耳朵躺在夙溪身边,不耐烦道:“吵死了!又要来说教了!整天说的都是雁族多坏抢夺首领的位置,能不能换些说啊!我都快被你说疯了!”

卞芙刚喊完,老人就从七层飞身下来,靠在柱子上的隆遥睁开眼睛,皱眉道:“我去叫走他。”

夙溪根本不想说话,她现在很渴,可是水壶里的水只剩下一点儿,她目前还能生存下去的希望,就是卞舞华与牧崇音了。

算着时日,牧崇音应当与卞舞华碰面了才是,过不了几天,他们两人合凤凰之力,与狄朗交战,只要卞舞华胜了,她们也就有救了,只盼望卞舞华能有点儿良心,别忘了这八角塔中,还有人。

隆遥听老人在耳边絮叨了半刻,忍不住开口:“别说了,我会杀了雁族,但我不会当首领。”

老人惋惜:“为什么?你父亲当年是那么骁勇善战,在他统领之下的羽族就连兽族也不敢轻易来犯,你身为我们鸦族首领之子,拥有我们鸦族先祖的血,就应当光复鸦族!”

夙溪听这一段,总觉得耳熟。

她慢慢闭上眼睛,已经很久没有回想到了过去,那段已经在记忆中模糊的片段,那时她也听过这么一段话。

母亲一边言辞指责她做的不够好,一边将自己的梦想堆加在她身上。

“你这是什么动作?!这是什么姿势?!节奏都踩不准,这样以后怎么成为一名合格的舞者!起来!重来!”

“溪儿,妈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是妈妈的宝贝女儿,你拥有妈妈的基因,你天生下来就是会舞蹈的!我现在打在你身上的伤痕,以后都会成为你人生的勋章,你要明白妈妈的苦心!”

这些话她从会走路开始就在听,接下来是如何?好似是七岁的那一年出了意外,双腿彻底不能走路,接下来的人生永远都要在轮椅上渡过,她骄傲的母亲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来看过她,每年都会换好几个女佣来照顾她。

学校里,家里,再没人与她说话,嘲笑她是残废的,讽刺她曾有过舞蹈梦想的,她曾在练舞房里流过的汗水,那些从小就烙印在身上的疤痕,统统伴随她接下来的十多年,一日复一日,如同噩梦一般缠绕。

她没有梦想,她不知活着的意义在哪儿,躺着过日子,与坐着过日子,于她而言,没有分别。渐渐的,她学会在书中寻找慰藉,看那些动人的亲情,感人的友情,坚贞的爱情,那些她在现实生活中触碰不到的所有情感,她的喜怒哀乐,她多变的想法,她的活泼、天真、她所有的情绪,都封在了精神世界,从此与世隔绝。

这些回忆对夙溪而言,是痛的,每每想起,都如芒在背,随后便是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