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没吃了。
槐玉澜没有进食的欲望:“有点。”他瞳孔深邃,唇角带着点笑意,“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零食已经被他吃光了,夏天没冰箱,菜腐烂得很快,也已经不能吃了,陈幺又不会做饭。
他早上就吃的猫粮。
有点腥,还也不是不能吃。
陈幺把猫粮袋子的口解开,用勺子盛出来两勺,毕竟是病人,他又开了个自己早上没舍得喝的羊奶。
槐玉澜看着,忽然有点沉默,见陈幺把碗给他:“我手上没劲。”他又道,“麻烦了。”
陈幺还是有点怕槐玉澜,但也不是很怕,他用勺子喂槐玉澜,槐玉澜也没说什么,就一口一口吃着。
羊奶泡猫粮,其实也是不错的一顿饭了。厨房其实有燃气,可以煮泡面挂面什么的,但陈幺这几天都快吃吐了,也没往那方面想。
槐玉澜进食完就有点别的需求:“有我可以换的衣服吗?”
你这体格。
陈幺抓了下头发,他声音就清,还有点软:“没。”
槐玉澜知道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但他不想在陈幺面前这么邋遢:“那可以给我擦下脸吗?”
这倒没什么问题,陈幺去拿湿巾。
槐玉澜就斯文,他擦着手指:“外面的情况还好吗?”
陈幺是觉得不好的,但他看着槐玉澜的侧脸,苍白的脸又泛起了粉:“好。”他真心觉得,“还好。”
要不是末世,他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了。
槐玉澜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他瞳孔漆黑,但就是温和:“解开我好吗?”
陈幺差点弹起来,一想到要放开槐玉澜,他就头皮发麻,浑身难受,他抿唇,指尖都攥了起来。
可能是被槐玉澜麻痹了。
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跑开,等他意识到,槐玉澜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男神主动牵他的手。
嗯……槐玉澜刚刚要湿巾擦手,是为了握他的手吗?
他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但忍不住那么想。陈幺藏在银发下的耳尖泛红,激动到有点止不住地抖。
发烧的人体温较高。
触感分明。
陈幺的手对他来说就有点凉,很舒适,槐玉澜以为陈幺是在害怕,但还是没忍住攥得更紧了些,他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很想拉住他,放怀里好好抱一下。
这对陌生人来说是冒昧的。
……陈幺还是这么善良,害怕都发抖都没有走开,槐玉澜感到了切实的内疚,以及越发膨胀的贪婪:“别怕好吗?”
想揉他的脸,拨开他的头发露出很漂亮的耳垂,“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出租屋里有四个人。
植物人也是人。
阳台上的小夫妻:“……”
他们真的会恶寒。
陈幺染头发时候,粉丝其实也要求他把眉毛和睫毛也染一下,不过他觉得那样太二次元,就拒绝了。好在没有染,黑睫毛会显得他瞳孔越发地亮,苍白的脸很惹人怜爱,他抿唇,似乎是很少笑,他笑起来有点稚嫩、也有点小心翼翼的:“嗯。”
他其实不知道槐玉澜为什么总觉得他害怕,但还是把手抽了出去,再握下去,他真的会热到脸冒烟儿。
又看下槐玉澜,“你要出去?”
也不是要出去。
槐玉澜垂下眼,他觉得陈幺过得不好是他的问题:“家里没有菜了吗?”
陈幺以为槐玉澜想吃点别的:“还有泡面。”
槐玉澜又沉默了下:“……嗯。”
陈幺跑了快一天了,他忽然站了起来。
槐玉澜见他急急忙忙的:“怎么了。”
自来水已经断了,陈幺在盆里和桶里储存了些水:“浇水。”他朝阳台看,“我今天忘了浇了。”
别人在阳台盆栽,他也在阳台也养盆栽。
植物人怎么就不能算是盆栽了呢?
槐玉澜也看了过去,他语气还温和,就是说的话让人发寒:“他们好养活,十天半个月浇一次就行。”
蹲着给小夫妻喂水的陈幺,他扭头:“嗯?”
小夫妻:“……”
狗比你不得好死。
他们真的要留下一把辛酸泪了,只要槐玉澜一醒,他们不是在被威胁就是被恐吓。
陈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照顾他一个累赘就够麻烦了,还要再拖俩。
槐玉澜真的会嫌弃,见陈幺看他,他笑容仍旧温和:“我们发烧不是发烧,是在觉醒,嗯,就是在改造身体。我认为在极限状态下更能激发身体潜力,能快点好起来。”
他说话温文尔雅,“你看,我就好得很快。”
“你就是对他们太好了,才会让他们烧这么久还昏着。你要是觉得半个月浇一次水太长了,可以十天浇一次。”
“……”
十天?
他们不得去见上帝吗?
小夫妻真的会卧槽,“!”
他们的情况他们自己清楚。
年轻人,我们真劝你不要胡说八道!
陈幺不太清楚觉醒异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过程,槐玉澜说的好像挺对的,但他还是有点迟疑:“是吗?”
小夫妻在心里疯狂嚎叫:“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槐玉澜的声音温柔有磁性:“我不骗你。”
善意地谎言怎么叫骗呢。
陈幺有点担心自己会好心办坏事,就没继续喂了,把水放一边,他又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植物人没有人权。
……他要跟槐玉澜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了吗?
说一些什么呢?
槐玉澜摸过自己的项圈,他找到了个锁眼:“陈幺。”
陈幺回神:“嗯?”
他又应了声,“嗯。”
槐玉澜是不介意被陈幺锁起来的,但早上的事让他至今有点后怕,他再次提出自己的请求:“你能把我解开吗?”
槐玉澜这人,和他相处起来就是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陈幺觉得槐玉澜很关心他,很在乎他,对他很好,但让他放开槐玉澜,他还是不愿意的。
“可以吗?”
槐玉澜这会已经到觉醒中期了,能说话,但真让他下地走路,他是走不成的,他的躯体被什么改造过了,多出了一些东西。
在构造那些东西和他躯体的平衡前,他会有几天艰难的生活,“我好像瘫了。”
陈幺看过去,他没看到槐玉澜的表情,但男人的额发凌乱,眼帘低垂,他看到了掩不住的落寞和一丝极力掩饰还是无法藏住的彷徨。
槐玉澜似乎温柔惯了,连这时候都是温声细语的:“我会是你的累赘是吗?”他又说,“你不会抛弃我的,是吗?”
陈幺抿唇,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他确实不怎么该怎么办了——槐玉澜瘫了吗?他从未想过,但这时候,他竟然……是有点高兴的。
他知道这样是罪恶的,但就是有点高兴。
好像槐玉澜瘫了,他就能配得上了一样。
怎么能有这样的妄想呢,他唾弃着自己,又因为自己变态的亢奋而大脑充血,他脸红了,确实是红了,眼尾都是。